左良離顧餘生越來越近,他的麵容也逐漸恢複年輕時的模樣,滄海浪湧間,形成一個方圓數十裡的巨大水幕結界,湛藍色的結界裡,強大的水氣凝聚成無數懸空之劍,左良以右手撐抬起來,以手指對著顧餘生,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將我帶到這裡來,當年夫子未證道時,我與他在域外天河戰了三天三夜,若不是我憑借馭水之利,恐怕很難活下來,你充其量不過是小夫子的傳承者,就算小夫子親至,也未必能勝我,放心,這一場戰鬥注定不會持續太久的,因為你的身體,是一具完美的身體,我不會將它毀去。”
“你如此自信,無非是小夫子他老人家真的無法親至而已,若他真親至,你真能勝?我在你眼中的確算得上是乳臭之輩,但閣下在我眼中,又何嘗不是被時代淘汰的人物?你們砸爛了這個世界,卻依舊高高在上,說到底,你也和聖院那些虛偽的家夥沒有任何區彆。”
顧餘生手中木劍於隨兩指旋轉,濕了的長袖揮動汗水與鮮血,一劍斬出,雨滴化劍氣刺向左良。
左良以右手橫揮,顧餘生揮斬出的數百雨滴立時懸停,簌簌簌的朝顧餘生激蕩而來。
顧餘生左手一掌拍出,雨劍垂落滄海,他的身體蹬蹬蹬的後退了數十步。
這一退,並非是他劍招上不如人,而是輸在了境界上。
“真可惜,若我擁有巔峰時的實力,剛才那些劍雨應該可以穿透你的身體,不過也無所謂了,即便本座現在隻有十一境的實力,也足夠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劍修!”
左良探出手,結界上方的雨劍彙聚,於掌心之中凝出一把冰魄晶瑩的長劍,其劍錚錚,劍身周圍旋轉數條晶瑩水龍,每一條水龍吟嘯,龍吟之聲在結界內回響,左良的身後也逐漸凝聚出一條水龍法相,法相如一條滔滔長河,綿綿劍意和劍勢越來越盛。
顧餘生在這一道睥睨的長河劍意下,以木劍橫在身前,身體又向後退了三步,他以後腳斜撐,身體前傾,左手觸及劍尖,抵抗著劍意的侵襲。
饒是如此,顧餘生亦覺得呼吸困難,身如溺水一般難受。
“喝!”
顧餘生大喝一聲,手中木劍錚鳴顫抖,其身之後的波濤之中,一輪蒼月冉冉升起,潮漲潮落之間,竟是將左良的長河劍意移轉星河,傾注進滄海。
此等手段,正是顧餘生遊曆東海時,見海上生明月而領悟出來的滄元劍訣,此劍訣的真意如同江河奔流,任他咆哮如龍,最後彙入滄海,終將歸於平靜。
“嗯?”
左良平靜的眼眸泛起波瀾,他以劍意劍勢占先機,又超過一個完整的大境界星優勢,卻被對方以一種他從未領悟過劍道真意化解,單純以劍道造詣而論,他已然輸了。
“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若再過五十年,一百年,你或許可以成為夫子那樣的人物,但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左良身體持劍,一招長河九回轉,劍身周圍纏繞的九條水龍吟嘯著朝顧餘生席卷而來。
每一條水龍皆蘊藏著左良的長河劍意,被冠以天河劍聖的他,劍招之妙,已到了人間極致,幾乎已經到了完美絕倫的地步,九龍奔騰間,已藏有無數劍招,並且他占儘境界優勢,氣機鎖定顧餘生,讓他根本避無可避。
顧餘生的瞳孔之中,九條水龍迅疾而來,腦海之中已然化作上千繁複至極的劍招,他沒有躲避,而是深吸一口氣,將這上千劍招拆成他所能理解的基礎劍招。
劍二十。
是顧餘生如今領悟到的劍道基礎極限。
可他知道,這二十並不是終點,必然還有劍二十一,二十二,可每增加一式,都需要莫大的機緣和智慧。
顧餘生沒有動,卻又動了,他手中木劍時緩時急,用最簡單的劍招基礎應對拆解。
一條水龍在劍尖穿過化作萬千水珠。
第二兩條水龍被顧餘生橫斬七寸。
第三條水龍被顧餘生以三劍斬滅。
第四條水龍湧現,顧餘生則需要一劍斬出九劍才能應付。
待到第五條水龍吟嘯時,顧餘生的身影已出現重影,險之又險的將其化為水氣。
“吭!”
第六道水龍吟。
顧餘生的身體被水龍貫穿,身體向後退了三丈,嘴角溢出鮮血。
可他的眼眸之中,露出一抹明亮,並再次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