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少年坦然回答,五指一抬,萬道劍氣爆發,每一道逸散的劍氣都精準的擊中每一塊碎裂掉的荒獸軀體,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吼聲持續數息後被海潮淹沒。
顧餘生輕輕放下右手,這時,平靜下去的海麵忽然激蕩出一道灰光,朝著極遠的深海遁去。
顧餘生眉頭微皺並未去追,左良嘿嘿嘿的怪笑起來:“你以為它憑什麼叫荒獸?彆說你區區十一境,就算是十二境,也不能將它抹殺……咳……咳……”
“就算殺不了它,但作為罪魁禍首的你,總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顧餘生掌心一握,屬於左良的本命瓶砰的一聲碎裂開來。
而左良身體一個顫抖,身體如斷線的風箏,瞳孔急劇地放大,再次吐出一口鮮血,他身體屈跪在海麵上,蒼老的麵龐顫抖著,再抬起臉來時,雙眸之中的神光已經在彌散之間:
“顧餘生,若本座在巔峰時,今日你就算領悟出劍二十一,也未必能勝過我!”
“我敗給了你,而是敗給了宿命。”
“咳咳……”
左良連維持停在海麵上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他已然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他努力地抬起頭,看向蒼穹深處被青萍劍斬開的彼岸大道,眼中陡然浮現出異常的神彩,整個人開始回光返照,他盤坐下來,癡癡的凝望遠方。
“那不是通往彼岸的路,因為那從來都隔著一道天淵,但我相信,真正能讓蒼生走的那一條路,身為背劍人的你一定知曉,對不對?”
左良微微轉動目光,重新落在少年身上。
“三千年,吾兜兜轉轉,其實……從未真正離開過小玄界,而是被困在天河之地的某一坐島嶼上。
未得大道之人,永如螻蟻一般渺小,如果我料得不錯,聖院的其他先生們,也在那樣的地方羈押著。
背劍人,你要記住,沒有我左良,三千世界的量劫也會到來,我隻想為自己謀一條路,哪怕隻有一線希望,就算犧牲天下蒼生,我依舊會毫不猶豫做出曾經的選擇。”
“你不用對我解釋,你應該對天下蒼生一個解釋。”
顧餘生袖口一揮間,空間通道緩緩打開,重樓山的影子,在海麵上若隱若現,隱約間,有無儘的廝殺聲在回響。
“慢著!”左良知曉了顧餘生的意圖,抬起手做出一個阻止的動作,“我曾是白玉京的當家人,三千年唯一的劍聖,我願意用一個情報換取最後的體麵!”
顧餘生回頭,看向左良,目光中的冷意未曾消減,若不能給出足夠滿意的答案,他必然會將左良丟回重樓山,讓世人踐踏他最後的尊嚴。
“你的母親,是否叫餘錦?”
顧餘生麵色微微一變。
“是。”
“那就對了,數十年前,我曾在域外天河見到過關於你母親的天字懸賞令,據我所知,隻有犯下神忌且無比強大的人,才會由靈閣代為發布懸賞令,如果你想要知曉關於你母親的任何信息,唯一的機會就是從靈閣著手。”
左良說到這,見顧餘生看他的殺意消減幾分,這才輕歎一聲,眼中的神光迅速黯淡,瞳孔漸漸放大,他仰頭看著蒼穹,不甘道:
“天道無情……吾窮儘一生,都無法逃離樊籠,最終淪為他人掌控的棋子而不自知,若有來世,但願不要降生在小玄界……我恨這個牢籠!!”
左良緩緩拔出腰間的劍,用儘最後的力氣森的一聲拔出來,以劍指天,長吼一聲,赫然永逝,劍隨著枯槁的身軀緩緩沉入迷失之海。
顧餘生立在原地,天空下起一場暴雨,浸透了他的衣衫。
片刻後。
顧餘生隨手一揮,身影從原地消失不見。
再出來時,重樓山喧囂廝殺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