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的男子不斷撕扯著身上的粗繒麻布,搖曳的火把下,一張張略顯稚嫩青澀的麵孔站在最後麵,他們的身前,是更加高大健壯的年輕人,幽狼的血和他們的鮮血早已混雜在一起。
在幽狼的屍身旁,躺著兩具洗心村狩獵者的屍體,他們流儘了最後一滴血,隻為保護初次出來狩獵的年輕人,兩人以生命給後來者上了一課。
生存艱難,活下去才是人生最大的意義。
蒼北鬥亦是這群狩獵者中年齡較大的人,此時的他背靠著一塊冰涼的石牆,手裡拿著一把粗獷的砍刀,手臂上的爪痕深到見骨,鮮血順著五指,獵刀流淌,但最致命的傷,並不是手臂,而是左肋下的一記狼爪,五個血洞不斷冒血,一條條亞麻布根本止不住血,蒼北鬥的旁側還躲著兩個稚嫩而絕望的少年,很顯然,蒼北鬥是為了救兩個少年而受的傷。
“我沒事,大家堅持住,我們一定可以堅持到村長來的!”
蒼北鬥咬了咬牙,歲月雕琢出他一顆堅韌的內心,他將刀易至左手,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同時,他也抬頭看向蒼穹,可惜此時天空無月,大片大片的黑雲遮蔽了天,這也意味著,他們今夜將注定隻能是凡軀。
“南鬥兄弟,你歇一會,我還能頂。”
蒼北鬥話音剛落,忽覺臉頰一熱,他的瞳孔急劇放大,眼眸中,一頭狼王正凶惡地流著哈喇子,不知何時跳到了最高處。
“大家小心,上麵!”
蒼北鬥下意識舉刀,但那一頭狼王已然從高處躍下,在空中嘶吼一聲,聲音在山穀回響,音波如漣漪般轟向峽穀絕路的眾人。
要死了嗎?
眾人抬頭,一臉絕望。
轟!
突然之間,另外一道更加強大的氣勁如風壓卷浪,將音波打散,一記拳頭勁氣淩空打在極為雄壯的狼王身上,嘭的一聲,狼王的軀體直接化作一團血霧爆裂開來!
拂動的火把晦暗不明。
隱約間,眾人隻看見一道身影從山穀上方躍下,一拳之後,又有一掌從天而落,朝著外麵的狼群拍下。
嘭!
大地一陣劇烈晃動,血氣與塵沙彌漫蕩起數十丈之高。
所有的火把皆滅。
“村長來了,是村長來了!!”
絕處逢生的洗心村狩獵者驚呼著,有人重新點燃火把,照亮石隙外的景象:原本的百十頭狼已全部消失,血霧彌漫,原本平著的沙石出現一個巨大的掌坑,一張張破碎扁平的狼皮鋪在掌坑裡。
掌坑的對麵,站著一道略顯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不是村長?是他!”
“他是?”
“顧先生!”
“大家沒事吧?北鬥大哥?”
顧餘生看向火把下那一張張染血的麵孔,一步躍至眾人麵前。
“顧兄弟,怎麼是你?”
蒼北鬥撥開人群,耷拉著一隻手,看顧餘生的目光有些複雜,他知道顧餘生是個修行者,可沒想到顧餘生的實力如此強大,僅憑肉身,就能打出如此恐怖的一拳一掌。
“村長和其他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顧餘生再說一句讓眾人心安的話,走到蒼北鬥麵前,看一眼蒼北鬥的左肋,左手探出,五指刺點傷口周圍的穴位,替蒼北鬥止血,他目光又看向其他流血的人,也一一點穴止血。
這本是江湖中武道上的止血之法,在顧餘生手上化腐朽為神奇,真的暫時止住了他們的血。
即便是這般,也讓在場的人一個個感到神奇無比,看顧餘生的目光充滿敬畏。
“你們隻是暫時止住了血,必須先包紮處理傷口。”
顧餘生目光掠過地上那兩個無法爬起來的人,心中亦是有些複雜,他目光掃過峽穀,峽穀的河邊剛好長著幾味可以止血的草藥,他又移步過去摘下草藥,在石頭上將藥搗碎,將混雜的藥變成最簡單的藥丸子,扯下衣衫做布條,開始處理傷口。
早年顧餘生在青萍山跟著賣茶翁喬老生活兩年,耳濡目染之下,其實也算半個郎中,加之入山獵妖時也沒少受傷,處理這樣的傷口可謂極為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