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大學校園很大,據說校方為了建立一個美麗的校園,引周圍的臨江水進來,建了一個人工湖。所以走在校園裡,偶爾能看到縱橫交錯的河道,裡麵的水流緩緩流淌著,源源不斷地換取著人工湖中的活水。
此時還遠遠看不到趙施言的宿舍樓在何處,周圍經過的稀稀拉拉的建築物,要麼是某學院,要麼是某行政單位。
此時還不算太晚,校園裡還有三五成群一起散步的學生,偶爾也有情侶手牽著手經過二人的身邊。
短發女孩說要陪她一起走走,淩誌自然樂意之至,但是。
“私心……麼。”
淩誌心中反複斟酌著這個詞,他有些奇怪,為什麼短發女孩會這麼說還說要跟自己道歉,她也沒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啊。
她還在糾結剛剛那場球局都說了不是她的錯,都怪那個綠毛罷了。還是說,她在糾結彆的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但是,淩誌並沒有因為短發女孩這麼說而心情沮喪,他相信女孩不是那種在背後算計彆人的人,反而還有些期待。
“這妮子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淩誌有些迫不及待,但表麵還是不動聲色,默默地走在女孩的身邊,沒有催促她。
短發女孩沒有了之前的活潑與跳脫,低著頭慢慢走著。走到一座橋上時,她突然抬起頭,臉上已經沒有了猶豫之色,正色說道:
“學長,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沒有過真正的球友。我很小的時候便因為特殊的原因喜歡上了台球,經常纏著爸媽帶我去打。”
“上了大學以後,也跟室友打過幾次,但她們都不感興趣,所以我還是經常一個人在學校附近的球房裡練球。”
“偶爾也能遇到一些邀請我一起跟他們打的男生,但他們技術也都一般,有的連杆都不會拿。他們自己可能覺得也尷尬,所以大部分不會主動再邀我一起打。”
“偶爾能遇到一些打得好的,也留了聯係方式的,後續我也很少赴約,要說為什麼的話,……還是因為學長你以前提到過的氣場吧。對,我不喜歡他們的氣場。”
短發女孩頓了頓,繼續說道。
“也是,敢主動邀約我的,大多性子不會太沉悶。他們也基本上是想炫耀,感覺都不好好打球,或者說,能感受得出來,他們都不是在以打球為樂。”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恐怕很難有一個可以長期約球的球友了,我也一直在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對彆人太苛刻了,不就打個球而已嘛,但我最終還是不願意將就,直到遇到了學長。”
“在遇到學長之前,因為那個煙鬼的關係,我對這家球房的印象變得很差。那次之後,我暗暗發誓,如果以後再在那間球房裡麵遇到一些印象不好的人,我就再也不去那裡了。”
“然而學長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第一次打球時候感覺你略有放水,但是對待每一顆球,你都很認真地在出杆,每一杆都能看出你的目的,而不是沒機會的時候隨便捅一下。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遇到像學長這樣氣場很乾淨的男生。”
淩誌靜靜地聽著短發女孩的傾訴,沒有任何不耐。
“然而因此我也產生了一些很陰暗,很自私的想法。就比如那次,我請學長一起參加我跟夢瑤的球局,其實,一部分是想跟學長一起打球,另一部分,是……是……”
女孩話語聲越說越慢,越說越輕,似乎漸漸沒了自信。但最終,她還是緩緩地說了出來:
“是想拿學長當擋箭牌,以免再遇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聽到這裡,淩誌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了短發女孩的心結在什麼地方,他也急忙說道:
“就這種事情,哪能稱得上是……”
“這確實是我的私心。”
女孩打斷了淩誌,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原本我想把這份私心永遠藏起來,以後我們互相打球,做普通的球友就好。”
“那天你改變主意,突然決定來參加我跟夢瑤的球局,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然而今天的衝突讓我意識到,我自己的私心給學長帶來了麻煩。雖然學長你可能不會介意再去那家球房打球,但那個煙鬼不一定會遵守他的承諾。所以再遇到他,你們肯定不會相安無事,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任性。”
“所以。”
短發女孩停了下來,轉身麵朝淩誌,繼續說道:
“我必須向學長道歉,對不起,請學長原諒我。”
短發女孩想要彎腰鞠躬道歉,淩誌下意識地想扶住她的肩膀,但是突然察覺到兩隻手上都拿著東西。
淩誌急忙把杆盒放在地上,把書放在杆盒上,起身迅速扶起女孩的肩膀。
淩誌沒有任何怪女孩的意思,他反而覺得十分愧疚。
一直以來,他竟然都沒能嘗試站在女孩的角度思考她所麵臨的困境,都低估了她身為女子在球房中的受歡迎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