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剛過正午,河邊有一群黃牛吃草,河裡野鴨子等水鳥在遠處水麵三三兩兩的活動著。
很多遊人就把這裡當成了露營地。
也不知道從哪個人家弄來的板車,兩頭用青磚支撐起來,擺了一板車的吃食,在這兒大吃二喝的,還有很多小朋友跑來跑去,追蝴蝶、撲螞蚱,搞得還挺有氣氛。
陳淩本來想下來看看,阿福阿壽被睿睿搗騰的又歡實起來,小奶娃子跟它們鬨,它們也一個勁兒的張開嘴,在小奶娃子手上和小腳丫子上甩著腦袋虛咬、還擊,你來我往的,跟幾個小娃子湊一塊做遊戲沒啥兩樣。
這時候,陳淩把車突然停下來,他們就好奇的仰起大腦袋。
好家夥,外邊的人正往這邊看呢,車裡突然出現兩個大虎頭,可把他們嚇了一跳。
很快,陳淩看到人群中已經有人興奮的喊叫了,這還停個屁的車,陳淩又一踩油門繼續開走了。
還是去城北啞巴湖算了。
可沒想到,今天意外的事還真不少。
去啞巴湖的路並不難走。
就是半道碰見有人在林場打架,血呲呼啦的,滲人得很。
這打架的也不是彆人。
一方是陳淩家的老鄰居,王春元和秦冬梅兩口子。
另一方是村裡曾經的老惡霸,二柱他爹那一家子。
這時候就見王春元躺在地上,半邊身子是血,秦冬梅還在跳著腳大罵。
對麵是個禿頂大肚子老漢,矮個子,麵目凶狠,從外貌到打扮,活脫脫一個‘火雲邪神’。
這就是二柱他老子陳軲轆,車軲轆的那個軲轆。
村民以前私底下喊:軲轆叫,胡逑鬨。
用方言念,那是朗朗上口,陳淩他們這一代娃娃們那是記憶最深刻得了。
這句話說的就是他以前在村裡管事的時候,隻會瞎指揮,瞎胡逑鬨,村民們出了死力氣,最後卻費力不討好,一個個恨他恨極了。
不過灰溜溜的搬來縣裡後,這些年也沒咋見過。
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
這時候,這個‘老軲轆’身後還站著一個傻兮兮的漢子,是他的大兒子。
也就是二柱的親大哥。
他們父子倆身前,是個老太婆已經跟秦冬梅撕扯去了。
父子倆見秦冬梅被扯住,就又拿著棍棒,對著地上躺著的王春元一頓打。
讓圍觀的人一陣唏噓。
但沒一個說是去報警了,或者上前攔著拉架的。
這麼多人擋著路,陳淩下車問了問咋回事。
這才知道原來是王春元的老毛病犯了。
以前在鄉裡衛生院的時候,這老小子就喜歡勾搭那些俏寡婦小媳婦的。
沒想到,他這隨著那些盜墓賊挨了打之後,這麼快就放出來了,而且還勾搭到陳二柱一家了。
二柱一家也挺特殊。
他老子陳軲轆當年有錢有勢,當時還是乾部,但是第一個兒子卻是個傻子。
不過這個傻子也是傻人有傻福。
陳軲轆這對外人心黑手辣的,但是對自己兒子疼得厲害,換彆人或許已經遺棄了。
他沒有。
一直養到大。
就在陳二柱采沙場發跡的那幾年,還給這個傻大哥討了個小媳婦兒。
而王春元偷的,就是人家這小媳婦。
據說是王春元在牢裡關了一陣子出來後,和秦冬梅沒臉回村裡,就住在了縣裡。
經常到陳軲轆家串門子。
畢竟他爹王老臭和陳軲轆當年是陳王莊三大惡霸之一。
這都老相識了。
也不知道怎麼,反正去的次數多了,跟人家傻子媳婦一來二去就偷上了。
據說是陳二柱跟陳軲轆都有錢,不知道在家放哪裡了,藏得嚴實。
秦冬梅今天中午把陳軲轆老兩口叫出來,王春元就趁機去裡頭偷人還想法子偷錢,結果忘了大傻子那一茬。
最後事兒壞傻子身上了。
而他們這些從村裡搬來的,一般就在縣城的邊邊上安家,多數也是自建房,離林場很近的,事發後一路追一路逃就跑林場這邊了。
成了現在這模樣。
陳淩他們沒心思看熱鬨,等著事情稍微平息後讓路呢。
結果沒想到王春元被打了半截,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在陳軲轆父子倆的圍毆下猛地掙紮起來就跑。
這一跑不要緊,人群紛紛散開。
那大傻子舉著鐵鍬嗷嗷叫著追過來,王春元就往山貓車底下鑽,那大傻子就一鐵鍬乾到了汽車的前擋風玻璃上。
砰的一聲,玻璃直接嘩啦啦的碎了一地。
要不說傻子呢。
憨勁兒上來了,誰管你玻璃不玻璃的。
哇哇傻叫著,又哭又喊的,把鐵鍬一扔,也跟著鑽進車底,抓住王春元的腳脖子就咬。
睿睿沒見過這陣仗,在車裡被嚇得哇哇哭,兩隻老虎先是支棱起身子瞪著眼睛凶狠的望了望窗外,然後對著小娃子的胳膊輕輕舔,安慰他不要哭。
“靠,他娘的,咱們今天咋這麼倒黴。”
山貓低聲罵道。
陳淩看了眼衝過來的老頭子,皺著眉頭沒說話,直接一把將那大傻子從車底生生拖了出來。
“陳富貴,你乾啥?”
“這幾年俺不想搭理你,彆以為俺啥都不知道,俺家柱子的賬還沒跟你算呢。”
陳軲轆瞪著眼,那模樣比火雲邪神還凶。
這邊老頭子叫喚起來,那邊老婆子也撒開了秦冬梅,像個護崽的老母雞一樣衝過來尖利的叫罵:“你個王八羔子陳富貴,撒開俺家老大,彆人怕你,俺家可不怕你。”
這話說的,他家確實挺豪橫的,向來橫行霸道慣了。
改開初期,鼓勵貸錢經商,但是嘛,大部分鄉下人思想傳統,哪怕背一丁點債,也會在心裡成負擔,所以沒人去冒那個險。
不過也有膽大的,就比如二柱、春元兩家的老子和王二嬸子家的老頭子。
老話說得好啊,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當時他們這些膽大的吃得滿嘴流油。
錢弄到手裡不知道怎麼好了,開廠子當老板,花天酒地,天天各種造。
據說當時,連鵓鴿營那邊‘老機窩’的飛機,他們也能花錢包一天,在天上來回飛。
至於這個飛機,自然就是戰鬥機了。
鵓鴿營和哨兒營,聽這個村鎮的名字便知和部隊有關,當初是有空軍在的,那邊機場裡當年還經常打靶。
那一排排的戰鬥機,從下半石上半木建造的飛機倉庫裡開出來,從跑道飛上藍天,像是鳥兒出窩翱翔一般,那飛機庫就被人們親切的叫做‘飛機窩’。
而陳軲轆等人就是那裡的常客,他們是能包機的。
那個年月就能坐上飛機,到處飛來飛去,說起來比陳淩還要風光呢。
陳淩在彆人眼裡了不得了,在他們眼裡,還真不一定看得起。
這不,老婆子嘴裡叫罵還不夠,還要伸手向陳淩臉上撓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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