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撒馬爾罕並不炎熱,但正在城牆上值守的哨兵們穿在最內的襯衣已經汗濕了。自打昔班尼汗圍困撒馬爾罕以來,擁有絕對數量優勢的烏茲彆克人就不斷通過梯子對城牆發動強攻。
駐守城牆的伯克指揮伴當和臨時武裝起來的市民拚死反抗,好在撒馬爾罕牆高池深,不善攻城的烏茲彆克人難以發揮數量優勢,一次次铩羽而歸。
雖說多次打退了強攻,城外烏茲彆克軍龐大的軍勢還是給予了古列乾尼軍沉重的心理壓力,所有守軍都意識到他們如同已經失血過多的鹿,在身後緊追不舍的群狼隻需要再堅持一會就能看到獵物自己倒下。
“陛下。”
正在城頭值守的人員紛紛躬身,前來巡視城防工作的巴布爾先是聽取了伯克的稟報,又關心了一番士卒。他望著遠處烏茲彆克軍的營地,憂心忡忡這個詞已經寫到他臉上了。
為了解圍,巴布爾在之前就向塔什乾的舅汗和留守費爾乾納的弟弟去信求援,隻是到現在未見一兵一卒,好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他了。
好在撒馬爾罕的市民們與他同仇敵愾,即便是陷入了如此絕境也是情緒高漲,無一人言投降。
巴布爾凝視的方向正好是汗帳所在處,正在帳內休息的昔班尼汗因突生變故同樣心情複雜。就在不久前,來自布哈拉的信使趕到,向他稟報了緊急情況。
布哈拉城突然被圍攻的事情讓他震動,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從虎口奪食,好在撒馬爾罕一役已成定局,不會讓他陷入進退失據的尷尬局麵。
次日他便召集麾下各蘇丹商議此事:“昨夜我接到從布哈拉送出的求援信,有人突然侵犯本汗,但現在我軍還在圍攻撒馬爾罕,你們認為現在應該怎麼辦”
“大汗,如今據守撒馬爾罕的小賊巴布爾已經喪失的能夠反抗您的力量,我軍現在完全可以抽兵迎戰,隻需留下些許部隊看著他就好。但臣認為還需要先打探敵情。”阿布賽義德率先獻策,引起眾人矚目。
昔班尼汗隨即命令道:“把布哈拉來的信使召進來。”
信使走入汗帳,先是小心翼翼地對在場的汗王和諸位蘇丹行禮,而後下跪等候昔班尼汗的命令。
“你給大家詳細講講,布哈拉城外來的人馬都是誰的,有多少人”
“是,大汗。”信使連連點頭,先是描述了薩法維軍的軍旗:“他們打出的軍旗,最顯眼的就是綠底配金色的獅子和太陽。主將的旗幟也是綠邊白底配金色的獅子和太陽。敵軍的營地無邊無際,帳篷、軍旗無數,營地工事完備。”
聽到這裡昔班尼汗和諸位蘇丹都表示沒有見過這樣的旗幟。不過轉機就在昔班尼這裡:“我從布哈拉的商人那裡聽說過是誰使用這樣的旗幟。”
汗王的侍從們很快掛起一張十分抽象的地圖,上麵隻標注了主要山脈、河流和城市。昔班尼汗先後指著赫拉特、梅爾夫和希薩爾:“根據商隊的消息,這些城市現在已經被波斯人征服了,帖木兒的後裔都是一群廢物,連波斯人都打不過。如今他們已經控製了阿姆河以南的所有土地,攻擊布哈拉就想要染指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