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三日後,時值1511年夏末初秋時節,在那場大戰的109年後,又一支奧斯曼大軍來到安卡拉迎戰入侵者。塔樓頂上的哨兵已經看見遠處的大纛,見援軍抵達的守軍官兵都歡呼起來。
外出巡邏的哨探不是瞎子,易卜拉欣為提前得知敵情為己方部隊展開爭取時間特地延長斥候的偵查範圍。因此,安卡拉的哨兵不僅能看到遠處左手邊帕迪沙的軍陣,右側的薩法維軍此時正從營寨中出來列陣。
“有好戲看了。”沒有高台上火槍手的射擊,安卡拉的城牆可稱得上是安全的觀戰席,不僅士兵,軍官們更是搶到好位置觀戰。大夥都期待著新任帕迪沙能狠狠地把入侵的波斯異端揍一頓,把安卡拉的封鎖給解開。
易卜拉欣沒有貿然進攻,根據斥候的彙報,奧斯曼的兩翼完全由騎兵組成,中軍則是以弓箭手為主的步兵和少量部署在步兵前方的騎兵,且陣地沒有野戰工事防護。
“羅姆人的耶尼切裡和火炮呢?”經過再三追問,斥候都稱沒有看見重炮和火槍手,易卜拉欣隻能猜測耶尼切裡隱藏在炮灰步兵身後,火炮亦是如此,或是還沒趕到戰場。
將目光放回己方軍陣,左翼兵馬的邊緣就是先前為圍城而挖掘的數道壕溝配矮牆,能有效阻滯敵我雙方部隊迂回包抄。於是他先命令右翼的騎兵出陣攻擊,相信自己占有數量優勢的萬王之王想借數量優勢先多麵擠壓進而擊垮敵軍一部。
打頭陣突擊啃硬骨頭的是烏斯塔吉汗指揮的紅頭騎兵,其先鋒由其副手努爾·阿裡率領。指揮奧斯曼軍左翼的恰好是塞利姆有意提拔的新貴“閹人”錫南帕夏,主力同為重騎兵。
錫南帕夏下令迎擊,兩軍鐵騎突馳,衝至近前的紅頭和西帕希相互麵對麵地引弓連射數矢再攻入敵陣肉搏。相距十幾米射出的箭矢造成了一定的殺傷和乾擾——特彆是紅頭騎兵並未普遍裝備馬鎧。
剛一接敵,雙方騎手就各顯神通地拚殺起來,由於交手的西帕希和紅頭都是頂盔摜甲的,長刀不再趁手,能有效造成殺傷的錘和斧不約而同地成了他們手中最為有力的武器。
作為陷陣猛將的努爾·阿裡表現出色,沒幾分鐘就用骨朵將數騎腦袋砸癟,又用騎槍將一個軍官挑下馬背,周邊親衛和士卒見狀士氣大振,更是奮力拚殺,顯得奧斯曼軍有些難以抵擋了。
為遏製紅頭的迅猛攻勢,錫南帕夏要求下屬的貝伊、阿迦們率部有意圍攻敵將以達到目的,並調遣尚未加入戰鬥的騎兵增援替補。
遭到有意針對的努爾·阿裡又砍下一個奧斯曼勇士的頭顱,可隨著圍攻者的逐漸增多,貝伊和親衛難以招架,無法再順利地連殺數個甲士震懾敵人,若非他披的甲夠厚夠硬,很可能就此橫死,現在僅是負了傷,還可在親兵的護衛下繼續堅持。
伴隨著後續部隊加入戰場,薩法維騎兵的狂熱衝擊沒能快速擊潰敵軍,還是和這些西帕希膠著打成了混戰。錫南帕夏打算調遣韃靼騎兵包繞至後方以阻截後續的薩法維軍,切斷兩部聯係,將敵前鋒包圍起來。
這餃子不太好包,不過從側麵而來的飛矢確實吸引了紅頭騎兵的注意力,增援友軍時還得分出一部應對騷擾。通過裝備和衣著,他們辨認出這些敵人並非西帕希,很可能是蒙兀兒人。
“韃靼異端,找死!”
見有人竟敢阻擋己方去路,他們直接策馬上前,韃靼騎手和阿塞拜疆騎手的射術不好說孰優孰劣,隻是精良的甲胄確實能讓紅頭占到便宜,指揮韃靼騎射手的薩德特王子見互射占不到便宜,肉搏恐怕會輸得更慘,迅速讓傳令官回去向錫南帕夏彙報戰況,請求撤退。
時間拖得越久,對韃靼人越是不利,他們都不能射退試圖肉搏的紅頭,更彆說還有大的要來了。
“我操!”看到駱駝炮的那一刻,薩阿德王子已經顧不得等什麼請示了,見過火器的他沒想到火炮還能直接讓駱駝背著跑,當即讓號手傳令讓部下撤退。
“尊敬的帕夏,汗紮德率領的韃靼人敗退了。”錫南帕夏在隨從的提醒下第一時間就薩德特的敗退做出應對:“傳令穆斯塔法貝伊、澤內爾帕夏,讓他們率部去接應薩德特汗紮德,打退敵軍的追擊。”
這些從克裡木來的韃靼兵本身是賤命一條,可若是指揮的薩德特被俘被斃可就不好交代了。畢竟他是汗王的小兒子,明裡·格萊把兒子送到高門來,給帕迪沙效力做人質,不是要送命到戰場上的。錫南帕夏不知道塞利姆重不重視薩德特王子的死活,但畢竟是一個貴胄,他還是小心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