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郭寧以尹昌犯錯為由,下狠手整肅大批紅襖軍舊部,楊妙真也隻做不知。
但楊妙真不會看著舊日的親朋好友紛紛去死,更不能容忍他們死在蒙古人的手裡!
她這幾年從未上陣,主要經曆都在應付宋國朝廷,維持著忠義軍的存在。
宋人一向警惕南逃北人,更不消說對一支完整建製的軍隊了,縱有賈涉時時照顧,官場上的風刀霜劍,依然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更險惡。
好在風霜不掩梅香,楊妙真果決的性子沒變,膽氣更不減當年。既然決定,她立刻聚集本部精騎。
這個決定也讓楚州城裡許多人喜出望外。蒙古人是何等凶暴,大家日複一日地聽人說起,畢竟沒有親眼見過,但紅襖軍舊部何等剽悍,大家可都是有數的。
無論這支軍隊將有什麼樣的作為,至少能拜托他們,順手救一救自家親人的性命!
當下眾人不僅為楊妙真所部籌集物資,還發動了各種人脈,為楊妙真一行摒除沿途的阻礙。
對大宋官員來說,要他們直接想辦法插手北方亂局,那真是前怕狼後怕虎,死也不敢。
但楊妙真出麵就不一樣了。事若不諧,消耗的是忠義軍這種半獨立在朝廷體製之外的軍隊,事情若順利,便能趁機和治下的百姓結個善緣,何樂不為退一萬步講,就算後頭大周追究宋軍入境,忠義軍算不算宋軍,也大可商榷。
當下楊妙真便率部離開楚州,在泗州渡淮。按說中原兵戈大起,泗州作為邊境重鎮,早該封鎖。
但楊妙真本人及其部下,與周軍內部打斷骨頭連著筋,關係實在密切,大家又都是和蒙古人打過仗的,彼此信得過。
所以她沿途疾馳,不僅無半點阻礙,反而持續揀選了沿途所遇散兵遊勇,將其中尚勘一戰者納入隊伍。
到達歸德府的時候,楊妙真麾下騎兵數量已經超過兩千。虧得忠義軍本身馬匹極多,又從兩淮搜羅了許多甲帶著,所以新投入的部下們依然有馬匹騎乘,還普遍都是高大威猛的北地良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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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睢陽舊城之外,兩個蒙古千戶正衝著睢陽古城的營壘發愁。拖雷率部攻入中原之前,曾特意下令,不許攻打城池,以免兵力遭受無謂損失。
但隨著控製區域不斷擴大,有些重要的軍事節點若不拿下,就算蒙古騎兵的機動能力再強,也難免被動。
是以包括這兩個千戶在內,各地蒙古軍最近幾日都在想辦法從漢人當中糾合人手,打算用他們去填溝壑、頂箭矢,用作攻堅時的消耗品。
當然,這種臨時糾合的部隊,戰鬥意誌非常薄弱。他們能往前衝的唯一原因,便是後頭蒙古軍用來威懾的鋼刀,看起來比前頭的舊日同僚更利。
早年蒙古人第一次攻入中原時,十個蒙古騎兵就可以驅使數千名仆從軍作戰,現在可不行了。
漢兒王朝更替,心氣很盛,兩個千人隊盯著降軍,還怕他們不儘心。其實兩個千人隊本身也不滿編。
他們是當年跟隨木華黎的五投下之眾,後來曆經百戰,不斷地擴編又拆分。
一個千人隊裡,能用以長驅中原的,不超過六百人。前日和昨日裡,因為潘崗那邊的俘虜營接連***,他們又陸續派出數百人去往支援。
這會兒為了威懾正在攻壘的仆從軍,兩個千夫長把剩餘的部下沿著營壘外圍一字排開,保證正麵看起來聲勢駭人,為此,甚至把原本散在遠處的輕騎也調回來充數。
誰能料到,這時候有一支精騎從他們身後殺出呢蒙古人的戰術素養確實高明,發現敵軍接近以後,不待千夫長發令,最後方的兩百騎兵立刻兜轉過去攔截。
按照遊牧民族對付中原騎兵的經驗,他們與來敵稍一接觸,便撥馬四散遊走,密集施放弓矢。
其中許多人隨身帶著布魯、手斧之類,也混在箭雨中飛旋投出。這一波箭雨,立刻射得對麵騎兵們人仰馬翻。
一個蒙古千夫長趁機連聲呼喝,帶著部下們緩緩壓前,打算在五十步內再來一波箭雨。
在他左右,蒙古騎兵們一邊馳馬,一邊張開短弓,不斷調整方位,隻要千夫長一聲令下,隨時可以放出。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對麵翻騰的煙塵裡,忽然有十數騎驟然加速。他們仿佛騰雲駕霧般越過摔倒的同伴,又仿佛一支利箭脫弦而出,眨眼便撞入了蒙古人的本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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