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裡抓捕這幫人的時候,發現炮筒子有多,火藥卻幾乎全被他們丟了。還有個工匠首領涕淚齊下地交代,說自家在製造過程中偷偷撈了好處,有幾具火炮用的材料不成,完全是糊弄東家用的。一旦填充火藥,用於戰場,管壁隨時會炸開。
真是蛇鼠一窩,上行下效,亂七八糟。當時那局麵,幾乎把郭仲元給氣笑了。
但沒關係,這些已經足夠。
再怎麼簡陋,這都是在嶄新環境下產生的武器。其威力遠遠超過了此前管用的投擲武器,足以對蒙古騎兵展開單方麵的屠殺。
當然,火炮的射程有其極限。距離城池很遠的拖雷等人,那可夠不著。所以首當其衝倒黴的,便是在城下逡巡良久的蒙古輕騎。
幾個方向同時出現漢人的軍隊,使這支輕騎十分警惕。他們提前把鬆散的隊伍聚集起來,隨時準備響應拖雷的命令,或者截殺出城的守軍。
當火炮轟鳴的時候,蒙古騎兵都抬頭眺望,這些蒙古人久經戰事,有些還知道周軍的火器威力,立刻大叫大嚷,提醒躲避。可是大部分騎兵沒反應過來,他們往空中看,也沒有看到空氣中的軌跡,怎麼躲?
下個瞬間,大大小小的炮彈落下,數十個彈著點分散在裡許範圍內。
有枚炮彈落地時,正中一名騎兵的胸膛。在他身邊的人幾乎都能聽到“砰”地一聲響,隨即便看到一團細碎的血霧炸開。
血霧的下方,騎兵的軀乾完全不見了,隻剩下腰胯和腿還正正地端坐在馬鞍子上。一坨坨灰紅色和綠色的內臟正從胯部缺口汩汩湧出,順著戰馬的前腿繼續流淌下去。
炮彈繼續飛掠,又打中另一個騎兵的腿。整條腿立刻化成了飛濺的血肉。那騎兵坐在肥壯的蒙古馬上,馬匹也轟然倒地,馬的軀乾幾乎被打成兩截,暴露出的骨頭幾乎全都粉碎。
連續命中兩個目標之後,炮彈的速度明顯下降了。四周的人這才隱約看到掠過空氣的黑影。黑影在冬季硬實的地麵連續彈跳兩次,又砸爛了一個騎兵的腦袋和兩匹戰馬的腿,這才緩緩停止滾動,滋滋地冒著白煙。
炮彈有鐵質的,也有用石頭打磨成的,適合用來砸碎海船的艙板,對人的時候威力過剩。打得非常慘烈,其實造成的殺傷不算驚人。裡許範圍內幾十枚炮彈滾過,真正被炮彈打死的騎兵數量不過三十個。若不用火炮,而用城頭上的巨弩射擊,殺傷也差相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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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種過剩的威力和幾乎無法躲避的特性,對第一次接觸到火炮的蒙古人來說,未免可怕了點。
這和鐵火砲還不一樣。
蒙古人是天生的征服者,蒙古軍也是非常專業的軍隊。在早年與定海軍作戰吃虧以後,蒙古人針對鐵火砲,做過許多分析,並傳達了許多應對的經驗。他們現在都知道,隻要看見投擲的弧線,提前預判落點就行。
騎著馬的蒙古人一扯韁繩,就能縱馬跑開鐵火砲爆炸的範圍……那範圍本來也沒有多大。
也就是說,蒙古軍依靠超群的戰爭技能,足以將鐵火砲的威脅置於可控範圍內。那隻是個戰爭中常見的麻煩而已。
可這種砸到哪裡,哪裡粉碎的武器是怎麼回事?
被鐵火砲炸死的人,就算皮膚焦爛,好歹還有個人樣子呢。砸成肉泥的下場,該怎麼應對?
三十個死者,就是三十團肉泥!其他人怎麼防?怎麼躲?
還是說,沒法防也沒法躲?隻有生挨著?
漢人怎麼又有了新玩意兒?這都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好些蒙古騎兵張口結舌,瞪著死者和傷者,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好。
其它各處炮彈砸落的地方,也是十分混亂。就算炮彈輕重不一,但在三四百步的範圍內,威力俱都驚人。在其飛掠路線上阻擋的一切,幾乎都被打碎了。
“呼,呼……”
一個滿身滿臉是血肉碎屑的蒙古騎兵,抱著馬脖子大喘氣。原本和他並行的同伴,已經連人帶馬成了碎片,隻有一條緊握長刀的胳膊落在原地。但他顧不得讚歎自家的僥幸,隻呼哧呼哧地喘氣,好像隨時要暈倒。
更多人猶豫著,不知是該趕緊散開,還是趕緊後退。再好的戰士麵對從未見過的武器時也會猶豫,何況火炮的威力如此可怕,徹底超越了蒙古人的理解範圍。
他們習慣的戰爭不是這樣的!他們的勇氣和經驗就算超過漢人十倍百倍,也應對不了這局麵!
此時城門驟然開啟,開封守軍腳步鏗鏘,列隊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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