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當黃雀不必全神貫注於螳螂,螳螂和蟬的爭鬥,便已無關大局。黃雀和獵人之間的勝負,才能夠決定蒙古人和漢人的未來。
與外人想象的不同,對這場勝負,拖雷本來並不太在乎。
他這幾年裡,始終被認為軍事才能不足,故而地位怎也無法越過三個兄長。若要安心做個守灶的幼子,他的很多想法,又和包括成吉思汗在內的蒙古貴族多有衝突,幾近離經叛道。所以他一直希望靠自己施政之才自立一番局麵。這局麵或者在西域,或者在中原,都行。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拖雷才一力推動了斡腹計劃。他曾經好幾次隱秘地盤算,成吉思汗和郭寧的會戰會在什麼情況下展開,有沒有可能兩方勢力同時受到重創,而給拖雷和他的部下們留出自由舒張的空間。
可現在,拖雷不那麼想了。
中原的仗必然會打成損失慘重的爛仗,他無比熱切地期待成吉思汗的大軍儘快扭轉乾坤,拯救深陷難關的自己。
畢竟成吉思汗所在的地方,才是蒙古軍真正的力量所在。掃平西域萬裡疆域之後,蒙古軍的力量比從前強盛了太多太多。隻要成吉思汗的大軍來到,眼前的難關就不存在了。對此拖雷有十足的信心。
“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打爛了半個中原,郭寧的大軍主力不可能不理會。他們一定會南下,大汗也隨時會有動作……”他頓了頓,又道:“那才是關鍵!我們這裡繼續周旋,就算艱難些,隻要那邊贏了,都是值得的。”
周邊的同伴們沒人回答。
每個人都知道,拖雷隻是想要鼓舞自己,並不需要旁人給出答案。身為也克蒙古兀魯思的勇士,他們要做的,唯有不斷與敵絞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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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開封北麵,黃河以北的某地。
丘陵地帶的氣候比河南要冷些,冬季的雪野四望所及,幾乎一片蒼茫。少量的林木和屋舍被起伏不定的地形遮擋,而且都在大雪覆蓋之下。
從淩晨開始,北風猛吹了幾個時辰。風力越來越大,沿著西北麵的山脈一路刮過來,發出嗚嗚的怪響。
山上的積雪被強風吹起,又紛紛揚揚灑落。以至於前方道路的痕跡若隱若現,全靠著一直往前綿延的馬蹄印痕提示眾人前進方向。
騎隊本來聚集的避風處,積雪更是不斷卷裹落下,堆得將近尺厚。就算屢遭前隊奔馬行經踐踏,也沒能把積雪之下的草皮和泥土翻出來。
這種氣候下的行軍,自然艱苦。隊伍裡的騎士們就算全都裹著皮裘,披著鬥篷,也難免凍得半死。但騎士們不以為意,隻在重新出發時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身體,恢複對身體的控製。包括郭寧在內,每個人都是如此。
好在雪已經停了,風力也在急劇趨向和緩,數百名騎兵終於可以加速前行。
目的地就在前頭,今天的行軍路途比預料的略長些。騎士們都沉默不語,保存體力和熱量。不少騎士一邊牽馬,一邊從馬鞍旁懸掛的皮帶裡取出乾糧咀嚼。
郭寧倒是不餓,他正專心對付自己的馬。
他所騎乘的馬匹在半路換過兩次,現在這匹烏騅馬來自於相州馬場。整個馬場千裡挑一出來的,自然高大神駿,卻還沒和主人培養出默契。
馬嚼子被用力扯動以後,烏騅馬覺得有點痛楚,於是發出惱怒的嘶鳴,舉蹄蹦跳。郭寧毫不停頓地翻身上馬,隨即伸手往乾糧袋裡抓了把帶有鹽巴的豆料,讓戰馬舔一舔,作為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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