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悠悠揚揚,卻如同巨石一般砸入了周興旦的心湖。
他踉蹌著站起身來,眼睛紅腫似是哭過,卻終究隻能長歎一聲,禮拜過後扭頭便走。
出宮,登上了馬車。
馬車中響起幕僚急切的聲音。
“殿下,皇後娘娘……”
周興旦沉默不語,幕僚便也心知此事最後的結果了。
此一局,皇後不出手,便無人能挽太子之天傾!
雖然也不解,皇後娘娘為何如此做。
但還是那句話。
人家是二品,人家怎麼做還得跟你商量一下?
馬車緩緩駛向太子府,許久後,幕僚聲音再響。
“二皇孫殿下那邊……”
幕僚不敢多說,隻是微微一提,周興旦嘶啞的聲音良久後方才再響。
“我們還有多少人?”
“閒著的,短時間內能調動的,還有十五位四品……”
“……”
很快,周興旦便有了決定:“差三位,不,兩位去撈人。”
“撈的回來,他命不該絕,撈不回來,我周興旦就當沒生這個兒子。”
能清楚聽到,這一刻周興旦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可奈何。
他文很行,武不行。
此局,他算儘一切,卻終究是被武夫翻了天。
事已至此,周興旦隻剩下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親娘。
但嶽綺羅的想法,他是真的沒猜透,沒搞懂。
隻知道嶽綺羅不會出手。
如此,便是一敗塗地。
……
遠方,一道目光目送周興旦走遠。
很快,皇宮側門開啟,一身穿禦前侍衛服飾的高挑男子從側門中走出。
掃了眼周興旦的馬車,此人嘲弄般的咧嘴一笑,複而看向了遠方平原省的方向。
身影緩緩模糊,消散。
仿佛從始至終都未出現過一般。
……
風華城城主府內,周替宇已經快瘋了。
時間,過去了整整兩天。
這兩天鬼知道周替宇是怎麼過來的。
自打得知文宇就是陸銘,而自己幾個月前下令弄死了陸銘的爹之後,周替宇便清楚意識到,自己麻煩大了……
因為陸銘這人,是瘋的。
他不在乎自己的皇家身份,也不在乎自己的二品奶奶。
他就是要弄死自己!
昨日周替宇還出了趟門——但出門仰頭一看,就在聽風樓九樓的窗子中看到了陸銘那張臉……
這把周替宇給嚇的。
立刻回屋蒙上了被子瑟瑟發抖。
而更恐怖的,還在於陸銘那個易容改骨經。
想想看,易容改骨經在手,陸銘能夠變成任意一個人……
他可以是來送飯的侍女,可以是來倒馬桶的仆役,甚至可以是任江川,可以是曾全與龍學山。
一時間,人人都像陸銘,人人皆不可信任!
終於,這一日,在周替宇得知了一個消息之後,他徹底坐不住了。
“我爹派人來救我了對麼?”
“人在哪兒?”
“幾個四品!”
城主府主廳之內,頭發散亂滿目血絲的周替宇抓著任江川的手,瘋魔般的吼道。
此情此景,讓任江川眼中閃過無奈。
沉吟片刻,任江川終於開口。
“人是來了,就在城外。”
“但城外有林王的人堵著,他們進不來。”
周替宇微微一愣,後立刻欣喜說道:“進不來?進不來也無關緊要,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說完看向了曾全與龍學山。
“兩位能護我到城外的,對吧?”
曾全與龍學山對視一眼。
“此事我等肯定能辦。但在把殿下您送到您的人手上之後,事情我們就不會再管了。”
周替宇如同小雞啄米般點著頭:“可以可以,這樣就行。”
任江川陡然一拍桌子,眉宇間閃過怒意:“這樣哪裡行?這樣根本不行!周替宇你給我冷靜點!”
你出城,城主護送與人接頭,哪怕偽裝的再好事兒做的再隱秘,也終究瞞不過有心人。
說白了,此局你周替宇已經成餃子餡了。
人家林王的人,早就把風華城打造成了天羅地網。
你一出城主府就得露餡,反而躲在城主府中,方能有一線生機……不過任江川也承認,這一線生機渺茫的可憐……
然而周替宇卻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瘋了一般朝任江川吼叫出聲。
“冷靜,我怎麼冷靜!他想殺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在這兒坐著說話不腰疼了!”
“現在接應的人都來了,你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告訴我怎麼行!?”
眼淚頃刻間如同暴雨落下。
周替宇大哭道:“你知道我這兩天是怎麼過來的麼?你知道我這兩天是怎麼過來的麼!?”
“他來了!他要來了!我有預感,他要來了!!”
“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是你……可以是他……”
說著說著,周替宇便開始顫抖,開始疑神疑鬼,瞳孔開始狂震。
很快,他目光通紅下定了主意。
“不行,我得回家,我必須得回家!”
他用通紅的眼,看向任江川,再顧不得什麼禮賢尊師了。
“我命令你,帶我回家!現在,立刻,馬上!!”
任江川一句話不說,隻是慢慢閉上了眼。
很快,他齒縫中崩出一字。
“好。”
……
下午,城主府大門開啟,三輛馬車從城主府中駛出,城衛軍與隱城主龍學山隨行。
車隊剛剛離了城,便分散成三個隊列,向三個不同的方向行去。
障眼法。
但隻是小手段罷了。
誠如任江川所想,此戰到了現在,太子府方麵已經一敗塗地,整個風華城乃至整個平原省都在林王一方的控製之中,所謂的障眼法,除了能騙自己外,毫無任何意義。
就在車隊出城後幾分鐘,另一輛馬車亦是出了城。
馬車前,端木晴駕車。
她目標明確,綴在了一支車隊的屁股後麵。
大張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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