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隻要還有一絲希望!”
青年的聲音堅定。
“灑家看不到希望。”伏桉之人卻搖了搖頭,“灑家如今連一簾之隔的人,都快要壓製不住,沒有誰甘願一輩子聽從某人,還是一個廢人,包括你也是。”
“不,我……”
“不用說了。”伏桉者揮了揮手,“灑家累了…就這樣,不管外邊是天塌了也好,塌出來了一條出路也罷,灑家隻想要靠在這裡。退了吧,退了。”
青年倔強地想要繼續說些什麼。
隻是伏桉者已經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像是一尊被歲月侵蝕的凋像般,沒有多少的生氣。
青年張了張口,不自己暗然,一聲長歎後,才踮著腳離開。
“大夢誰先覺……大夢何須覺”
青年回頭,卻見伏桉者依然一動不動,那聲音彷似幻音……一咬牙,青年卻再次走回。
“大人,得罪了!”
伏桉者不為所動。
青年深呼吸一口氣,直接探手,伸入伏桉者的懷中……從裡麵取出來了一麵金色的令牌。
伏桉這依然不為所動。
“既然大人不願意走出這個地方,那就無須在意這些身外之物。”青年沉聲道:“我會拿著這塊錦衣金令出去……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
當青年掀開了布簾出來的時候,隻見楚芯一臉驚恐之色地蜷縮在了角落位置,捂住耳朵,埋著腦袋。
她的身邊,都是那些了無生氣,臉上有著十字疤痕的【眾人】……看著她,看著她,看著她。
直到青年再次出現,【眾人】才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他。
青年環視了一周,默默地取出了那塊金色令牌,高舉於頂。
【眾人】眼神漸漸有了變化。
“為什麼是你!”
一道尖銳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太過尖銳了,似乎和夾雜著憤怒與失望…更多的情緒般,這讓楚芯下意識地睜開了雙眼。
看著那發出尖聲的,赫然是臉上有傷疤的錦衣【丁修】丁大人——他甚至已經衝上前去,死死地盯著青年。
“也可以是你!”青年沉聲道:“我隻是將它拿出來而已,我並不是占用它!丁大人,這就是他的意思了!錦衣令出,視死如歸!讓我們再一次…再一次與這輪回做過一場!”
“他……”【丁修】此時神色一顫,“他真的…真的已經同意了他呢他為何不出來!”
青年卻直視著【丁修】的雙眼,“丁大人,我們需要的,都在這塊令牌之上……它,就是我們錦衣的主人!你,明白了嗎”
【丁修】渾身一顫,卻直接從青年手中將金令奪過,“它不能在你手中…也還輪不到你的手中!”
“誰也好。”青年澹然說道:“但我現在要出去了,出去外邊……這次不僅僅是我的人,還有我的魂……徹底地,離開這個不見天日的囚籠!你們,可以與我一起,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裡。”
說罷,青年徑直走到了楚芯身旁,將她拉起,“來,跟著我。”
“我…我不用進去了嗎”她低聲問道。
“已經沒有必要了。”青年也低聲說道。
楚芯沒多問什麼,默默地點點頭……這地方沉默,壓抑,詭異,每個人都仿佛惡鬼般,她一刻不想多留。
“等等!”【丁修】喊住了青年。
隻見【丁修】回頭看了一眼布簾,嘴唇微動……好一會兒,才沉聲道:“趙懷安,我與你出去!”
青年露出了笑容,“還等什麼。”
……
動起來了。
那沉默與壓抑仿佛消失不見似的,每個人此時都動起來了……動作統一,儘管衣衫僂爛,但卻有著一股可怕的氣息在眾人之間醞釀。
有殘缺了的長刀,有生鏽的劍……有破損的破甲。
默默地穿上,默默地擦拭著,沒有任何的交流,他們仿佛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不需要配合,就能夠很有默契地做著什麼。
“他們總算是活過來了。”
“懷安…大哥”
青年緩緩地籲了口氣道:“小芯,你知道我來來到【赤王陵】,多久了嗎”
“多…多久”
“三年了。”青年露出了回憶之色,“其實不止,每過一日,我都會在牆壁上劃一下,至今為止,已經劃了多少個【正】字,就連我自己都記不得。不是我不會數,而是我根本就不敢去數。”
“這…這不可能!”楚芯大驚。
這次她與輝夜千鋒就是為了擊殺雨化田而來的……雙方不過是前後腳進入的【赤王陵】,他們怎可能已經……三年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青年搖了搖頭,“起初我們也是不相信,但每一次的【大祭】,都像是昨日發生的一樣,而今日依然還是【大祭】……我們仿佛像是被困在了這一天內,經曆一次次的輪回。”
“可……可你們如果真的被困在這裡的話,那麼……”楚芯驚悚道:“外邊的……是,是誰”
“與我們一樣的人。”青年盯住楚芯雙眼,“一模一樣的人……替代了我們的人。【赤王陵】有著複製我們所有人的能力!”
“啊!”少女驚呼出聲,如聽天荒夜談。
“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在臉上刻上這個疤痕嗎”青年模樣越發的詭異,甚至有些激動:“那是因為啊…唯有這樣,才能讓我們感覺與他們是不一樣的!完完全全不一樣的!”
“懷、懷安大哥,你…你抓痛我了。”
“我也……”青年苦笑了聲,“也快控製不了自己了,對不起。”
“沒、沒關係。”楚芯怯弱地應了聲。
青年籲了口氣,情緒似乎穩定了不少,“現在,該告訴我……你的經曆了。”
楚芯嘴唇輕咬了一下,遲疑著道:“懷安大哥…之前你說,你會幫我離開這個地方……可,可如果這數年間你…你們都無法走出去的話,那你怎麼……”
“你不相信我”
“我隻是、隻是……”
對視。
楚芯本能地就躲開了青年此刻的目光。
“還是和從前一樣。”青年卻忽然溫和一笑,伸手輕拍了她的額頭,“明明自己堅持的是有道理的,卻始終不敢與人爭取,唯唯諾諾,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