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儉生長在丘陵地帶,平日所見的山峰,與當地平均海拔相差不過二百米;旅遊時也沒去過五大名山,隻是在遠處眺望了一下雪山——那座雪山確實雄壯,聽人說海拔有三千米以上。
而在此時,大地中如筍般長出的龐大地刺,頗有一些山峰的神韻。
當然,指的是家鄉所能見到的“山峰”,那種會被熟知名山大川的人鄙棄“這也叫山峰”的山峰。
土刺並非凡物。充斥著法力和法術構造轉化而得的土德侵染力,使得一應花草樹木撲簌簌落下時,都被染了個透徹,緊接著變作飛灰。
無論再怎麼美好的東西,在達到極致的時候都很難稱得上美好。一點點土德之力或許能夠改善田地狀況,可充斥著土德的小山拔地而起,對其上的所有生物和非生物來說都是災難。
極致的土德象征著毫無變化的永恒,此種永恒甚至不會與其他永恒產生互動。
如果要打比方,就像是理想的絕對零度的物質,甚至連量子效應、質量效應都失卻了。這種永恒對生命而言毫無意義,更進一步,對任何形態的生命都沒有意義。
李儉從空中落下,重重砸在地上,觸著斜坡又彈出一段距離,在鬆軟土層中砸了三四個坑,又撞斷了四五棵樹,才終於停下。
小山般的地刺從大地中長出,對地形的改變實在難以預料。李儉本以為自己最多也隻會墜落百來米高度,但地形變化帶來的連鎖反應過於劇烈,愣是墜了三百多米,翻滾碰撞又多摔了四五十米。
這一番下來,周身法力憑空耗去一成。倘若自己法力隻如尋常修仙者一般,這一摔怕是不死也殘。
好在自己終究還是沒事。
李儉揮灑法力,將眼前一片煙霧連樹枝飛葉一同驅散,在漫天昏黃色中撕扯出一條通道,引向叫聲淒厲處。
此時,大地迸濺的土石終於有些抵達最高點,從高處墜落,砸向四麵八方。
抬手,喚出已經熟悉的土牆,遮住頭頂,讓飛石在土牆上碰撞,自己隻盯著土刺襲擊的正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