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山。
夜幕深沉。
大雪紛飛。
凜冽寒風呼嘯。
嗚咽著如鬼哭狼嚎。
山腳集市早已空蕩無人。
但雪霧的深處,卻仍隱隱能見一些零零散散的身影。
盯著搖山的撫仙宗門修士還是沒有完全撤離。
哪怕是在此暴雪夜下。
也幸好是修士,能不畏嚴寒。
可若修為低的話,持續消耗炁,不見得能抗住很久。
這場暴雪,突如其來。
是撫仙境十幾年裡,最大的一場雪。
再有前腳東籬山的情況,撫仙內各宗門都覺有風雨欲來感,而心情沉重。
但搖山裡卻很熱鬨。
蕭時年在熟睡。
謝吾行也在睡。
倒是不需要人照顧。
鬱惜朝擺了宴席。
鐵錘姑娘與李神鳶從蕭時年暫居的地方,姍姍來遲。
井三三正好奇問著沈澹雅,“那個落霞穀的公西聞,按你所說,已閉關有四五年之久,你們初至撫仙,如何獲悉他這麼多情報,且自信能騙得了第一宗的郎識禮?”
沈澹雅笑道“縱是秘密,若想探知,也終有結果。”
“公西聞這個人在撫仙境裡很有名聲,他的很多事其實不需要特意打聽,但郎識禮是肯定對公西聞很熟悉,想騙過他,確實不易。”
“我想著,目的也並非是讓他們絕對相信,隻要有懷疑的念頭就夠了,當然,懷疑的程度深一些更好,因此我亦多花費了些功夫,試圖得到公西聞的更多情報。”
“結果雖然不儘人意,但可以從蛛絲馬跡裡往下推算,公西聞很愛蘭花,甚至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我沒有弄清楚他喜愛蘭花的原因,卻知道能以此入手。”
“我就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研究蘭花上,然後發現,公西聞身上的蘭花香,與常規的蘭花香氣有些微的區彆,那幾乎是很難察覺的。”
“我是沒機會直接接觸到公西聞,但公西聞身上的蘭花香氣卻有在市麵上流通,說來也是讓人詫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公西聞確實很有名,恭維他的人很多。”
“他每日沐浴用的蘭花,有被人悄悄的帶出來,居然能賣出高價,包括他的舊衣物,多年來的證實,這件事不虛,因為丟失蘭花,公西聞也曾在撫仙境鬨出很大的事。”
“隻是公西聞如何憤怒,蘭花及舊衣物還是會從落霞穀裡流入市井,畢竟富貴險中求,亦能理解,隻能說,做這件事的人,膽子很大。”
“也就在公西聞閉關之前,這個人被揪了出來,是公西聞的侍童,死得很慘,而亦更證實了,流通在市麵上的蘭花及舊衣物,確是屬於公西聞無疑。”
“源頭雖然被掐斷,但前麵那些被買走的蘭花及舊衣物,肯定很難找回,我就想法子拿到了一些,當然不是用常規的辦法,畢竟願意買這些的,不會願意出售。”
“公西聞用的蘭花,是經過特殊的方法培育出來的,香味能經久不散,嗅之與尋常的蘭花味道確實沒有什麼不同,但實則有一絲異香。”
“因此,公西聞的蘭花,是他獨有,一般人會以為就隻是蘭花。”
“我認為,郎識禮哪怕不知,也該清楚些味道上的區彆。”
“隻要蘭花香能佐證,便由不得他們不懷疑。”
沈澹雅想的很周到。
事實卻有差彆。
郎識禮還真不清楚這蘭花香的底細。
但結果是一樣的。
哪怕後麵公西聞指出這一點,也不會影響結果,因為蕭時年身上沾染的蘭花香確與公西聞身上的蘭花香一模一樣,反而會讓郎識禮更相信就是公西聞無疑。
那麼之後,公西聞再如何辯解,郎識禮也不會相信,隻道他不承認罷了。
事實證據擺在眼前,解釋其實就成了最難的事。
你說的再有理有據,也可以被認作狡辯。
兩個宗門會不會打生打死,沈澹雅不能確定,反正很難相安無事就對了。
這一夜裡,撫仙北部宗門各懷心思。
搖山上是把酒言歡。
而暴雪下了一整夜沒有停息。
直至第二日,也僅是轉為大雪而已。
整個撫仙境都是銀裝素裹。
在此期間,漸離者魁首沒能逃出撫仙。
撫仙第一宗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準備質問落霞穀的同時,更快速度就已封鎖了撫仙境。
真正做到了蒼蠅也飛不出去。
漸離者魁首沒有回漸離樓。
撫仙第一宗修士在夜間就開始了對撫仙境內漸離樓的圍剿。
首先找到漸離樓是難事。
畢竟漸離樓不止一座。
且都沒有在明麵上。
但以撫仙第一宗的能量,僅僅是多花些時間的區彆。
在天剛微亮的時候,就已有三座漸離樓被搗毀。
暴雪紛飛之際,任何痕跡都被掩埋。
甚至血腥氣也被掩蓋。
可惜漸離樓裡除了負責張貼任務名單的掌櫃,漸離者們並非一直都在這裡,此地是接任務以及暫時歇腳的地方,偶爾住在這裡的隻是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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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橫掃了三座漸離樓,隻誅三位掌櫃、二十餘名漸離者。
翌日得知消息的其餘漸離者,不敢再露麵。
當然,也免不了有些漸離者毫不知情的登門,被守著的第一宗修士逮個正著。
前麵行動要的就是快準狠,所以沒有多餘的心思留活口,再被逮到的漸離者,皆由五長老親自出手,攝取記憶,目的是得到其餘漸離樓的蹤跡。
但就算是漸離者,也不會知道每一座漸離樓在哪兒,他們是分區域的,有能待的漸離樓,沒必要再打聽彆的漸離樓,如果是任務範圍覆蓋更廣的,所知自然多些。
漸離者魁首扛著用黑布包裹著的寧師姐,穿城過鎮,竟沒有被任何人察覺異樣,堂而皇之的冒著大雪行走,最後躲入了某座僻靜山裡。
雖暫時無法離開撫仙境,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思來想去,隻好聯係那個人。
以覃境漸離者,僅他二人知曉的聯絡方式。
哪怕聯係上不代表就能得救,可目前沒有彆的辦法,一直躲,總會被找到。
他轉眸看了眼靜靜躺在旁邊的寧師姐。
有雪花飄入山洞,打落在寧師姐的臉上,但好像寧師姐的臉色更白。
五長老在掐死她的時候,直接也轟碎了她的真性,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沒什麼痛苦。
漸離者魁首看的失神。
他甚至沒想明白自己把已死掉的她帶出來的目的。
五長老的話,他心裡是不願意相信的,但又很難做到毫不在意。
他在覃境待的時間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