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得公西聞的話,雷宗主走向鬱惜朝的腳步一頓,回眸瞧了他一眼。
公西聞的表情很認真。
雷宗主卻是淡淡一笑,說道“你是撫仙境裡年輕一輩修為最高的,的確更配得上第一宗,那麼剩下的人就交給你了。”
現在看來,郎識禮確實沒有公西聞要優秀。
何況郎識禮已經死了。
如果公西聞能入第一宗,從長遠來看,倒的確有好處,起碼能彌補些損失。
但雷宗主可不認為公西聞是真心實意的。
隻是不管怎麼說,落霞穀覆滅,公西聞卻入了第一宗,依著公西聞在撫仙境的名聲,會更容易被接受第一宗對落霞穀出手,是站在正義的角度,是落霞穀有錯在先。
雖然公西聞的風評也會受害,難免有人會覺得是公西聞吃裡扒外,但這樣一來,也是把公西聞放在了前頭,說第一宗的人就會少了。
從這些角度來看,雷宗主的確會願意讓公西聞加入第一宗。
要說把郎識禮的資源都給了公西聞,目前來說是毫無可能。
哪怕公西聞的境界,已不需要什麼資源,可除了修行上的,其餘方麵的資源,例如日常生活裡的所需,宗門裡的各種優待等,必不會存在。
甚至可以說,雷宗主都沒想這些。
就算事到如今,劍宗棄徒以及鋒林書院那個領悟言出法隨的,雖動了殺念,要說真的再無顧慮,也不可能,正好借著公西聞這句話,讓他去殺,雷宗主認為剛剛好。
公西聞自然能明白雷宗主是什麼意思。
但他想活命,的確沒法拒絕。
不論他心裡有多惱恨。
如果早知落霞穀已徹底淪陷,他其實可以不回來的。
因為回來也救不了老宗主。
除了老宗主,其餘人不值得讓他豁出性命。
隻是情況已是這個情況,他唯有想法子先活命,再伺機報仇。
加入第一宗,本來就是說辭。
他心裡已經很痛恨自己的服軟,自尊心幾乎被狠狠摔在地上,要麼奮起反抗,要麼也隻能把自尊踩到底,而他無奈的選擇了後者。
初次破境澡雪巔峰的時候有多意氣風發,此刻就有多狼狽。
甚至他都還沒有向世人彰顯自己的力量,他當然不會甘心就這麼死在這裡。
尤其是鬱惜朝等人都沒了戰鬥能力,無人能拖住雷宗主,他想跑都跑不掉。
但急著對蘇長絡、謝吾行出手這件事,他也隻是在心裡後悔了一會兒。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
他轉頭就走向蘇長絡,提起了手裡的劍。
雷宗主瞄了一眼,沒急著讀取鬱惜朝的記憶,甚至出手幫他吊著一口氣,然後朝著公西聞喊道“先殺另一個。”
公西聞的腳下一頓,看向了旁邊掙紮想要起身的謝吾行。
從剛才謝吾行出手來看,這是一名劍士。
也就是雷宗主說的劍宗棄徒。
但既已決定出手,公西聞也不在乎對方是什麼身份了,隻要這裡的人死絕了,就沒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他轉身就走向謝吾行。
雷宗主眯眼看著。
另一邊的李神鳶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趙守也奮力斬殺一名第一宗修士,對手隻剩兩個,都是傷痕累累,他喘著氣說道“我能應付,你去幫忙!”
李神鳶點點頭。
現在不是考慮彆的時候。
雖然她已經消耗很大,但確實要比趙守有更多餘力。
她言出法隨,直接出現在公西聞的麵前,有雷宗主封鎖了落霞穀,想把人都送出去是不可能的,眼下除了放手一搏,沒有彆的辦法。
李神鳶的手裡多了一把劍。
竭儘一切,言出法隨,“你傷不到我。”
話音落下,她臉色陡然慘白。
但好在,言出法隨生效了。
也意味著,她再無餘力使用言出法隨,無論是多小的事。
不是她不想說彆的,如果在巔峰狀態還好,此時此刻,能生效的情況很少,這已經是目前對自己好處最大的一句話。
公西聞卻輕蔑一笑,說道“雖是領悟言出法隨,但也是有限度的吧,否則直接對付第一宗的雷宗主了,我再怎麼樣也是澡雪巔峰,你一句話能奈我何?”
他出劍斬向李神鳶。
李神鳶輕鬆避開,還拽著謝吾行,把他扔出了戰場。
公西聞愣愣看著她。
李神鳶轉手就是一劍。
公西聞回神,抬劍格擋,再次反擊。
無巧不巧的,不知從哪飛來一塊巨石,迫使得公西聞揮劍把巨石斬碎,而李神鳶趁機又撤開了距離,拽住蘇長絡,把他也扔出了戰場。
公西聞難以置信看著李神鳶,“你居然真能影響到我,讓我傷不了你?!”
李神鳶繃著慘白的臉,毫不廢話的提劍殺了上去。
這場戰鬥就顯得非常詭異。
哪怕李神鳶很難傷得到公西聞,但公西聞無論怎麼出劍,也同樣傷不到李神鳶。
就硬生生的被耗住了。
見此一幕的雷宗主,麵色也更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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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遲疑,準備讀取鬱惜朝的記憶。
遠處的蘇長絡與謝吾行掙紮著,互相攙扶起身,他們不願坐以待斃。
蘇長絡艱難說道“我可以讓鎮守神後裔暫時封住心脈,打破極限,獲得更強的力量,但恐怕還不夠,希望謝叔助我一臂之力。”
謝吾行咬著牙說道“你是薑望的徒弟,我曾經也教過你一些,既然身為長輩,哪能讓你犯險,否則事後我無法向薑望交代,你隻需借我一些力量。”
蘇長絡知道現在不是掰扯的時候,且謝吾行的劍意,確實殺伐更重,也就不再多言,將僅剩的力量借給謝吾行。
謝吾行提劍站穩,沉著臉說道“躲遠點。”
蘇長絡沒有遲疑,踉蹌著退走。
謝吾行輕吐一口氣,溪河劍意緩緩凝聚。
他的目標是公西聞。
倒不是不在意鬱惜朝。
而是雷宗主目前的主要目的是讀取記憶,且他這一劍斬向雷宗主,毫無效果,但換作公西聞就不一樣了,若能先解決了公西聞,他們更能心無旁騖去對付那個雷宗主。
公西聞此時此刻確確實實有些急眼,根本沒顧得上謝吾行。
明明他的修為比李神鳶高出許多,結果卻被當猴耍。
他急頭白臉也傷不到李神鳶一根頭發絲。
心裡驚懼言出法隨的厲害是一回事,更多是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