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夜色很沉。
有灰色霧靄彌漫。
渾城的上空,隱隱呈現出巨大的黑影。
待得朝陽升起,盤桓一夜的黑影墜落,悄然消失在渾城裡。
薑望今日起的很早。
是因趙汜在鬼哭狼嚎。
“為什麼?!”趙汜闖進薑望的院子,滿臉的悲痛,“明明之前的事情都是很快就落實的,為什麼我都睡了一覺,身邊沒有嬌妻美妾,也沒有萬貫家財,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啊!”
薑望睡眼朦朧的看著在門前哀嚎的趙汜,說道“做人啊,還是務實一點的好,彆總是白日做夢,異想天開,沒有那個命,便老老實實畫你的畫,我都還沒有嬌妻美妾,你想啥呢?”
隔壁屋門被打開,小魚走了出來。
趙汜悲痛欲絕,想著自己曾經口是心非,總是嚷嚷著隻搞畫,結果老天爺當真了?
就算沒有嬌妻美妾,那家財萬貫呢?
青史留名呢?
我大畫家的身份呢?
薑望原本想著能睡到自然醒呢,現在被趙汜搞得睡意全無,便帶著小魚,出了侯府,彆處去不得,棲霞街卻可以隨便逛,雖然這裡也沒啥好逛的。
老許頭的裁縫鋪早早便開門了。
就處在棲霞街和憑闌街的交叉路口,但鋪子依舊屬於棲霞街。
裁縫鋪裡隻有一個夥計,據說老許頭有事出城了,得好幾日才能回來。
薑望就坐在裁縫鋪門口,百無聊賴地看著對麵憑闌街的行人。
小魚看了看薑望,又看了看手裡的長劍,想著今日要耽擱練劍了。
真正踏入武夫之途,有經久不息流轉在四肢百骸的炁,讓她每次揮劍,都攜裹著虎豹雷音,但她始終尋不著能讓炁停留,繼而淬煉體魄的方法。
她有請教過單琦玉。
單琦玉卻對此相當震驚。
因為武夫的第二境,隻是能初步感知到炁的存在,再才能使炁附著肌膚表麵,能直接讓炁在四肢百骸流竄,是第三境武夫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他覺得小魚豈止是練武奇才,簡直就是妖孽。
在初境的時候,便能斬擊出堪比第三境的力量,入了第二境,卻已經跨到第三境武夫方能修煉的階段,其真實戰力又該在何等地步?
單琦玉倒是沒有跟小魚打一架的想法,他擔心萬一打不過,就沒臉見人了,隻是教了小魚如何牽引炁的方式。
但奇怪的是,小魚雖然做對了每一個步驟,確有炁被牽引,可都無法附著在肌膚表麵。
她猜測可能是公子灌入的那股氣流非比尋常,將得天地間的炁都排斥在外。
於是她專注牽引公子給予的氣,雖然小魚此刻就站在薑望身旁,但她早已經神遊物外,兩耳不聞周邊事了。
薑望伸了個懶腰,簡單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身子,相比於寂靜地棲霞街,憑闌街實在太熱鬨了。
裁縫鋪的夥計遞給薑望一盞茶,說道“過兩日便是城隍節了啊,也不知掌櫃的能不能趕得回來。”
薑望微微一怔。
城隍便是世間傳聞有仙的最大佐證。
相比於虛無縹緲的仙人,有關城隍的記載是最詳細的。
據說在六百年前,妖怪第一次降臨人間時,因有城隍爺的護佑,尋常百姓沒有遭逢大難,那是隻屬於妖怪和修士的戰爭。
最早是隋高祖皇帝頒下詔書,在每年秋季,都會舉辦一次城隍節,那是隋國最盛大的廟會,將整整持續十日。
各州域的城隍廟都將盛況空前,全隋祭拜。
但在第二次戰役裡,城隍未曾露麵,甚至天下無仙,因距今隻有百年時間,相比第一次戰役的寥寥記載,在這場戰役裡,可謂生靈塗炭。
期間又經曆了諸國內患,先輩修士的隕落導致舊時的很多消息斷層,各種古籍被毀,雖隻有城隍救世的傳說,但廟會也已成為慣例。
渾城的城隍廟建在城外,具體緣由,薑望不知。
往年裡他因病,從未經曆過城隍節,而這次也顯然很難參與。
看著憑闌街忙碌地百姓,薑望注意到一位小姑娘正站在包子鋪前,腦袋剛剛高過放置在凳子上以竹木製成的四層疊在一塊的籠屜。
隻從身高來看,約莫金釵之年的模樣。
小姑娘微微踮腳,拾起了兩個包子,徑直塞進了嘴巴裡,眼睛笑成了月牙。
包子鋪的老板微笑著伸手說道“三文錢。”
小姑娘愣了一下,便開始在自己身上找錢,徑直拽出了一把大鐮刀,拍在了老板麵前,嚇得老板麵色慘白。
以為是遇到了吃包子不給錢的,沒想到很快小姑娘就把三兩銀子遞了過去,根本沒有理會老板,朝著籠屜裡的包子就大快朵頤。
基本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四層籠屜的包子便被吃了個乾淨。
她一手提著把大鐮刀,一手抓著僅剩下的兩個包子,嘴巴裡含糊地向老板招呼了一句,笑眯眯地跑開了。
薑望很錯愕地看著那副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