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蔡棠古得知了蕭時年便是曾擊退烏侯的兩位修士之一,當即帶著東重陽,來到西城巷竹林。
看到竹屋前正練書法的男子,蔡棠古稍微整理著裝,揖手為禮道“可是蕭先生當麵?”
既是猜測蕭時年乃澡雪境的大修士,莫管是真的年輕,又或是返璞歸真,他都得禮敬,這是強者應得的。
蕭時年自是認得蔡棠古,但他沒有理會。
他其實對書法並沒有很大興趣,可因父親寫得一手好字,他便也對書法很上心。
蔡棠古觀望片刻,讚道“真是好字。”
蕭時年抬眸,說道“你懂?”
蔡棠古笑道“蔡某畢竟是魚淵學府的教習,學府裡也會教書育人,文壇大家不勝枚舉,所謂近朱者赤,總是難免懂一些。”
蕭時年點了點頭,繼續寫字。
蔡棠古微微皺眉,但還是耐下心來。
東重陽抱刀而立,他雖是炁武兼修,但因行走江湖,武夫氣息很重,自是不懂得書法,可卻能看出,蕭時年的字隱隱含著凜冽氣機。
這絕非尋常的字。
想要讓字跟炁共鳴,就算是文壇大家都很難做到。
寫字跟畫符雖然相近,但其實完全不同,後者更像是作畫。
在妖怪降臨前,是有儒家盛行的,而祁國便曾是儒家聖地,燭神戰役裡有儒家聖人參與,隨手寫下的字,脫口而出的話,都能讓大妖魂飛魄散,可終究敵不過燭神,但也因儒家的特殊,成為燭神的眼中釘,最終泯滅於曆史長河。
現在的讀書人也就隻是讀書人。
而畢竟有讀書人的存在,縱使燭神戰役沒有詳細記載,但有關儒家的事情,是流傳下來的。
天下讀書人都想重現儒家盛世,但至今記載的儒家浩然正氣,隋國裡也隻有帝師一人領悟出來。
東重陽看著蕭時年的字,忍不住出聲道“閣下是修儒的?”
蔡棠古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說道“重陽兄,蕭先生何時羞辱你了?”
東重陽嘴角一抽,糾正道“是儒家的儒,非羞辱。”
蔡棠古麵龐紅潤,乾咳一聲,說道“古籍雖有記載儒家,但當世讀書人除了帝師,未曾真有踏入儒道者,他們仍是手無縛雞之力,蕭先生能擊退烏侯,怎會是修儒的?”
東重陽說道“我行走江湖,有道聽途說,在西覃境內,有一家書院,譽為儒家正統,仍秉持儒道,隋國有帝師,不代表整個天下沒有第二位帝師,跟學府不同,那座書院是真的隻有讀書人。”
蔡棠古皺眉道“你這麼一說,我確在祭酒那裡有聽聞”
他麵色微變。
本就猜疑擊退烏侯的兩位澡雪境修士是外來者,若蕭時年非是來自隋國他境,而是西覃那座書院的人,甚至領悟了浩然正氣
隋國和西覃是死敵!
蔡棠古下意識拔劍。
東重陽也是把刀握在手裡。
他終究算是一介武夫,懷疑蕭時年修儒,但並沒有想太多,直到蔡棠古做出反應,他才幡然醒悟。
如果真是讀書人,有能耐擊退烏侯,除了領悟出浩然正氣,沒有彆的可能,隋國裡隻有帝師,沒有其他讀書人領悟浩然正氣,那麼顯而易見,蕭時年是西覃人!
蕭時年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
我就練個字而已。
怎麼剛開始還客客氣氣的,現在直接拔刀相向了?
蔡棠古跟東重陽傳音,“修成儒家浩然正氣,能做到壓製同境修士,甚至更誇張,蕭時年能擊退烏侯,對浩然正氣的領悟絕非皮毛,若進階到言出法隨的程度,我們將毫無還手之力。”
東重陽也有些後悔把此事挑明,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古籍裡對曾經儒家的記載,非常的牛批,且領悟浩然正氣不看年紀,但想來蕭時年怎麼也不可能達到帝師的高度,可他們也非帝師那般級彆的大物,若跟蕭時年打起來,毫無勝算。
蔡棠古絞儘腦汁想著對策。
他忽然收劍,笑嗬嗬道“年紀大了,見蕭先生的字,有些激動。”
東重陽不解,但也繼續抱刀而立,說道“活動一下筋骨。”
蔡棠古的聲音隨即傳入東重陽腦海裡,“我們隻當蕭時年是儒家弟子,畢竟猜疑他是西覃書院的人並未直接說出來,而是心照不宣,把話題岔開就是。”
東重陽了然。
蔡棠古緊跟著笑道“儒家曾盛行數千年,底蘊深厚,蕭先生天賦異稟,寫得一手好字,想來很有希望領悟浩然正氣,真讓我輩讀書人羨慕啊。”
他將此事結尾,免得話題轉的太生硬。
然後正色道“我們尚有要事,便不叨擾蕭先生了,告辭。”
他拽著東重陽快步離開。
待得走出竹林,東重陽低聲道“蔡兄演技稍遜,若他不傻,肯定心生疑竇,為避免身份暴露,怕是會想法子除掉我們。”
蔡棠古沉聲說道“有林副閣主在渾城,他應當不敢貿然出手,最多離開渾城而已,但以防萬一,我們得快點逃離此地。”
看著急匆匆落荒而逃的兩人,蕭時年滿臉茫然。
有病吧?
但對於曾經盛行的儒家,他確實有點感興趣。
事實上,他對浩然正氣並不陌生。
隻是在此間從未見過。
蔡棠古第一時間便找到了林澄知。
“蕭時年是西覃儒家書院的人?”
“你們推測的理由是否過於可笑了些?”
“寫得字能與炁共鳴,確是文壇大家也很難做到的事情,但沒有真正踏入儒道修行路的文壇大家也隻是尋常凡人。”
“就像天師也能做到讓符籙與炁共鳴,就像我的飛劍能與炁共鳴,你們的猜測根本毫無依據。”
“我在竹林裡跟他打過一架,最能證實他劍士的身份,根本沒有所謂浩然正氣,畢竟我也是見過帝師的,你們覺得他有能耐勝過帝師,讓我也感知不到浩然正氣的存在?”
林澄知挑眉道“你們是在瞧不起我,還是在瞧不起帝師?”
蔡棠古啞口無言。
東重陽麵部微僵。
他們意識到自己腦子貌似的確不太好使。
就連林澄知都能看出的問題,他們卻深信不疑,如臨大敵的模樣。
想到蕭時年確實沒有追擊的意思,若身份麵臨暴露的風險,他怎麼也不會依舊那麼淡然。
蔡棠古老臉一紅。
尷尬的腳趾摳地。
林澄知背負雙手,說道“我要調查襲擊渾城的幕後大妖,所謂擊退烏侯的兩位澡雪境修士的身份已經水落石出,你們閒著也是閒著,正好幫我個忙。”
蔡棠古意外道“其中一人是蕭時年,第二人的身份也查出來了?”
林澄知說道“是薑望。”
蔡棠古瞪大眼睛,疾呼道“不可能!”
林澄知皺眉道“蕭時年未入澡雪境,但有著很強的實力,按照申屠煌的說法,薑望應是破境澡雪,隻因各境妖患,才讓得青玄署沒有第一時間察覺,此事有申屠煌證實,不會有假。”
蔡棠古麵色慘白。
想要變得好看的願望又夭折了?!
“他年紀輕輕,怎可能破境澡雪”
蔡棠古很倔強的想要讓林澄知否認。
林澄知說道“薑望此人的確天賦異稟,又曾幫助謝吾行鞏固劍心,我有意讓他拜入劍閣,但要等我把襲擊渾城的幕後大妖解決掉再說。”
蔡棠古麵色更白了。
想要變得好看的願望直接化作齏粉了?!
林澄知又說道“但好像武神祠和驍菓軍都想拉攏薑望,好在駱尊者離開了渾城,驍菓軍也隻是倆小輩在,我得儘快把幕後大妖找到,否則便宜要被彆人撿去了。”
蔡棠古麵無血色。
想要變得好看的願望徹底無了唄?
世道何其不公啊!
蔡棠古的心情如斷崖式下跌,薑望的情緒也不太好。
想著蔡棠古怎麼沒有行動了?
申屠煌看似挺強,但好像是裝的,僅是黑焰軍而已,就把他嚇跑了。
裴皆然麵對陌生人直接窒息。
薑望恨鐵不成鋼,蔡棠古也不行啊,找的都是什麼人,枉我對你充滿期待。
沒辦法,薑望隻能先從棲霞街底下的妖怪入手了。
渾城雖在緊鑼密鼓的修建,但很難短時間裡煥然一新,尤其是被薑望砸出來的地底洞天。
周圍被封鎖,避免百姓不小心掉下去,哪怕棲霞街裡多是修士或武夫出沒。
薑望趁著夜黑風高,獨自出府,來到坑洞旁邊。
深邃的洞口,讓他稍微有些緊張。
他鼓足勇氣跳了下去。
哪怕深不可測,但終究屬於棲霞街,薑望身影輕飄飄落地,漆黑如墨的環境在他視野裡瞬間猶如白晝。
正前方是石壁,凸起的石頭奇形怪狀,右側是溪流,而左側有一條幽暗的小道。
此地潮意很重,但空氣卻有流通,甚至呼吸間有一抹甘甜。
薑望攥緊長夜刀,朝著小道走去。
剛剛接近,便見裡麵有白影閃過。
薑望頓時吞了口唾沫。
緊跟著有清脆腳步聲響起,在地底洞天裡回蕩,極其滲人。
白影若隱若現。
薑望沒忍住眨了下眼睛,視線隻是很短暫的黑了一下,白影竟已經來到麵前。
淦!
薑望隻覺心跳驟快,下意識揮刀,寒芒霎時讓得地底洞天真正亮如白晝。
有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
薑望借著寒芒也看清了白影的麵目。
他微微一愣,“你怎麼在這兒?!”
但又想到自己剛剛下意識揮刀,力量足以直接殺死謝吾行,卻被對方輕易就擋住了,看來所料不錯,胸有溝壑的裴姑娘確實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