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微微一愣,眯眼說道:「要讓觸及澡雪門檻的洞冥巔峰修士儘數彙集一處,難度極高,最終決戰的同時,我們也不得不分散人手護住城鎮百姓,免得妖怪會借著襲城,讓我們進退兩難。」
「烏啼城是懂得布陣,能讓尋常妖怪無法入城,可也很難做到布陣壟蟬一境,你是有什麼彆的想法,認為此計必然能成?」
薑望說道:「傲因有著同族心意互通的天賦神通,我們已知它們目標是掠奪真性,它們自然也會借著傲因之口有所了解,既然神都並非全然不信漠章還活著,大概率也會像唐棠一眼暫且觀望。」
「因為妖怪也要防止神都大物太快降臨,除了執行掠奪任務的妖怪,襲城之輩多是道行微弱,最高也就是傲因一流,那是鎮守府衙有能力應付的,目的就是擔心鬨得太大,迫使神都大物不得不降臨。」
「我一路行來也有觀察到,五百妖眾的集結很少,更多是數十上百,我們隻需控製妖患規模更大的地方,妖怪同樣有顧慮,再怎麼樣,第一選擇也不會是全力襲城。」
「有修士被掠奪真性是必然的,我們無法阻止,隻能儘量減少,最終比的無非是誰的速度更快。」
「想要不傷分毫解決妖患又怎麼可能呢,哪怕烏啼城隻是布陣困鎖妖怪,也能給我們提供更多的時間,沒有什麼計劃是絕對完美的,我們此刻指不上神都,能做的隻有儘量減少損害的同時全力以赴。」
「除此之外,我們殺再多妖怪,也抵擋不住它們掠奪真性的步伐,雖然壟蟬很大,但洞冥巔峰修士最快速度飛行,一心隻想逃的話,唯有澡雪大妖露麵才能攔截。」
薑望看了眼城外暗沉的山色,視線落在薛先生身上,說道:「屆時有崔行令和薛先生這樣的高手儘出,總不至於讓妖怪把所有人都留下吧,或許薛先生有更好的想法?」
薛先生想了想,說道:「如此講來,倒確實可行,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
薑望說道:「要更好完成這件事,壟蟬有能耐的就必須全部出手,唯一目的就是阻擋或者斬殺攔截洞冥巔峰修士的大妖,隻要更多人彙聚,妖怪掠奪真性不夠,也就沒有彆的選擇,隻能正麵迎戰。」
「我有防止妖怪抵抗讀取記憶的方法,隻要能確信真性最終流入的地方,唐棠前輩就可以出手,妖怪的謀劃也將徹底瓦解,最終決戰不意味著要在戰爭裡分出勝負。」
薛先生點點頭,說道:「事關壟蟬全境,各方勢力皆無法置身事外,我也算有些麵子,會讓那些老家夥入世,除非他們甘願後輩死傷殆儘,願意承擔神都事後的壓力,我想,他們沒這個膽色。」
薑望麵露一絲驚疑。
薛先生笑道:「隻是老家夥而已。」
薑望了然,揖手告辭。
唐果沒有行禮。
薛先生也沒有在意。
看著消失在夜空裡的兩人,薛先生麵色逐漸嚴肅,喃喃說道:「要死很多人啊。」
......
薑望默默計算著時辰,一夜未過,神國力量消散自是早著呢,但前麵控製力量斬殺五百餘妖眾,讓他能維持的時辰陡然減少,雖然隻是縮減一個時辰,後續卻難以保證會不會遭遇強敵。
哪怕唐果身上有唐棠的劍意,薑望也無法完全指望她能在護住虛弱的自己。
所以他儘可能以最快速度趕至烏啼城。
烏啼城雖說神秘,卻人人都知曉它在什麼地方。
唐果指著路,同時說道:「世間對烏啼城的了解都很少,所謂懂得布陣,也是因為烏啼城有展現這種能力,據唐棠所言,懂陣的應該是副城主,因為在那位副城主出現以前,烏啼城從未展露陣法。」
強橫陣法大多絕跡,現世存在的普遍是以符籙布陣,或是一些小型陣法以及中型陣法,雖然強大修士揮手就能布置屏障結界,甚至能展現比陣法更恐怖的殺力,但陣法妙用無窮,有些是修士無法輕易做到的,這就屬於術業有專攻了。
薑望看向唐果,猶豫著問道:「你怎麼直呼唐棠大名?」
唐果反問道:「有什麼問題?」
薑望搖搖頭,這是人家父女的相處模式,當然沒什麼問題。
他曾經也直呼過薑祁大名。
但那是因為以前父子倆關係不咋地。
「再往前二十裡便是烏啼城了!」
薑望已經隱隱看見那座雄偉的城池。
可這二十裡卻成了輕易無法跨越的距離。
薑望眸子一凝,拽住唐果的手臂猛地將其甩飛出去,下一刻便有一道驚雷在夜空中炸響,薑望身形徑直墜落,撞破一座山峰,深埋巨石之下。
唐果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止住身形,便見夜空裡懸浮著一個高有三丈,赤膊上身,體型魁梧,雙臂如鋼鐵般散發光澤,手持一把長柄巨劍,雙腿卻是健碩牛蹄的怪物,「青饕妖王!」
青饕是妖王裡戰力處於前列的存在,要比當初奈何海除了判官之外現身的所有妖王都更強大,僅僅是稍弱於鴸睚,但也隻弱於防禦。
而且更是妖怪裡少有會用武器的,那柄巨劍也是青饕妖王身軀的一部分,祂生性殘暴,危害程度一點不比鴸睚低。
唐果顫顫巍巍舉著劍。
「你彆過來啊!」
「我很厲害的告訴你!」
「我一劍就能斬了你!」
青饕妖王瞥向她,微微呲牙,唐果嚇得當即飛出十裡地。
眼見青饕妖王沒有追擊,唐果頓覺很沒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