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二十二個人裡麵,狼鎮人或許可以信任,其餘都是一哄而上、一哄而散的水準。
溫特斯根本不想指揮他們,可若是他將他們都遣散,明天就會在另一夥匪徒裡見到他們。
溫特斯心想:“得給他們找到出路。”
“沒關係。”他不能說喪氣話,所以他儘量胸有成竹地說:“我有辦法。”
……
……
“嘎吱。”
“嘎吱。”
這是車輪轉動的聲音。
一支車隊正在路上慢吞吞往前挪,拉車的牲口除了馬、騾子,還有牛和驢。
車上拉著用麻袋和草筐裝的小麥,還沒完全成熟的果蔬,以及一切能搜刮到的糧食。
甚至包括兩隻嗷嗷直叫的小豬崽和一頭山羊。
護送車隊的人帶著武器,看起來像士兵。
可他們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肩膀耷拉著、雙手垂下去,就這樣悶頭走著。
趕車的人同樣如此,他們漫不經心地揮動長鞭,連鞭梢的動作看起來也有一絲不情不願的味道。
他們從狼鎮滿載而歸,正在趕往熱沃丹。
五十來個押運士兵,二十來個車夫,唯有一人興高采烈。
那便是這支征糧隊的負責人,伊萬軍士。
伊萬軍士原本是熱沃丹治安隊的一員,以脾氣暴躁和醉酒後喜歡毆打老婆孩子聞名。
熱沃丹的軍事指揮官擴充了他的部隊,伊萬也水漲船高當了軍士。
提拔他隻有一個原因——上頭認為他脾氣暴躁、身材魁梧,能鎮得住下麵的大頭兵。
“農民沒糧食?放他媽的屁!農民最他媽狡猾!”伊萬軍士唾沫橫飛,自豪地與身旁的十夫長大談特談他的征糧經驗:“要糧,不給!要麥,沒有!打開地窖一看,全都是麵粉!小麥!就得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才老實!”
旁邊的十夫長苦笑著,連連點頭稱是,他惹不起這個蠻漢。
車隊走得很慢,從各地方村鎮回到熱沃丹,少則一兩天、多則四五天。
所以熱沃丹駐屯所沿途設置了兵站——這也是帕拉圖陸軍的常用策略。
“加把勁啊!”伊萬軍士衝著大頭兵們嚷嚷道:“到了兵站就能休息啦!”
一直走到黃昏,兵站才出現在眼前。
說是兵站,其實就是用木柵欄在平坦空地上圍成一圈,再搭幾間棚屋。
使牛馬不至於跑出去,給征集隊一個過夜的地方。
伊萬軍士走進兵站,看到四個大頭兵正圍著一張桌子吃晚餐、聊天。
他們似乎聊得很開心,不時哄堂大笑。
“喂!你們乾什麼呢?”伊萬軍士臉色不善。
年輕十夫長起身相迎。
伊萬軍士看到桌上還有酒瓶,更加生氣:“混賬!你們還喝酒了嗎?”
“哦。”十夫長撓了撓頭:“這就收起來。”
“這座兵站原來的人呢?”伊萬軍士眉心擰成一個結。
“跑了。”
強征士兵的直觀後果就是大量的逃兵。
新墾地軍團目前完全靠連坐法維持紀律,這也導致一出現逃兵就是整個十人隊一起逃跑。
伊萬軍士對此也是見怪不怪。
“晚上你可給我看仔細了。”伊萬軍士冷著臉嗬斥:“要是明天早上我發現我的兵跑了,你也要連坐!”
十夫長重重點頭。
“給我們打點水來!”伊萬軍士大大咧咧坐在桌旁:“酒瓶留下。”
用不著等到明天早上,當天晚上這支征糧隊就被溫特斯給抄了。
伊萬軍士被麻袋套住腦袋狠揍了一頓,隨後被結結實實捆了起來。
等麻袋再次被除下時,伊萬軍士發現他被三個蒙麵人團團圍住。
這三個蒙麵人便是溫特斯、皮埃爾和瓦希卡。因為口音的問題,兵站裡接待伊萬軍士的是皮埃爾。
“你們他媽好大的膽子!伊萬軍士破口大罵:“你們知道你們搶得是誰嗎?憲兵隊會把你們一個個抓起來,把你們的骨頭一寸一寸敲碎……”
皮埃爾上去就是兩記大耳光:“你他媽怎麼這麼多廢話?”
“喂!”溫特斯拍了拍軍士的臉頰:“看著我,熱沃丹現在誰是頭?說話!”
軍士已經被兩記耳光被打得意識模糊。他迷迷糊糊聽到那個年輕的十夫長在埋怨:“你小子,下手怎麼沒輕重?”
很快打來了一桶水,兜頭朝著伊萬軍士潑下。
“熱沃丹誰是頭?說話!不說弄死你。”
“羅……羅納德少校……”
“他要搞這麼多糧食乾嘛?”
“不知道……”
“他是紅薔薇還是藍薔薇?”
“都不是……”
“都不是?”溫特斯的眼睛眯了起來:“羅納德少校上麵是誰。”
“不知道……”
溫特斯揚了揚下巴,皮埃爾上去又是一耳光:“你他媽不知道?”
“我……”伊萬軍士感覺嘴裡有硬塊,他的牙齒被打掉了:“……我真不知道……”
“熱沃丹現在有多少兵?”
伊萬軍士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咋辦?”皮埃爾徹底傻眼。
溫特斯氣急敗壞:“誰讓你用拳頭打了?”
“那咋辦?把他弄醒?”
“得了,他和大頭兵也沒什麼區彆,看不到什麼東西。把他帶走。”
……
隨後,還在迷茫狀態的押運隊士兵被蒙麵人們叫到一起,他們的武器已經被奪走、雙手也被捆在背後。
“沿著路往北去!”為首的蒙麵人冷聲叱令:“誰敢回頭,就宰了誰!”
押運隊的士兵們最開始還發愣,突然一窩蜂地沿著土路往北去了。
“我們也快走。”溫特斯扯下蒙麵布:“彆等憲兵遊騎追上來。”
安格魯不合時宜地詢問:“熱沃丹手上有遊騎嗎?”
“滾。”
二十輛大車,五十多個人的武器落到溫特斯手中。
套車的時候,瓦希卡興奮地說:“這可真是大買***搶路人、搶農莊可他媽痛快多了!”
“這不還是當土匪嗎?”薩木金有點不高興。
“管那麼多乾嘛?”瓦希卡摸了摸後腦勺上已經痊愈的傷:“天塌下來有百夫長頂著,你跟著走就對了。”
自從那次臨陣脫逃,腦後挨了蒙塔涅百夫長一刀背,瓦希卡一直都有點害怕溫特斯。
那一邊,溫特斯也在哀歎:“這不還是當土匪嗎?”
“您在說什麼?”皮埃爾沒聽清。
“我說。”溫特斯一字一句道:“做了這一票,咱們就可以把隊伍好好整理整理了。”
皮埃爾高興的說:“好啊!現在這就是土匪嘛!也該整理整理。不過為什麼不收編他們?這不是現成的五十多個人?”
“那是戰士嗎?”溫特斯也開始教育皮埃爾:“那是五十張嘴!”
北麵的道路上傳回一連串腳步聲,溫特斯和皮埃爾對視一眼——有人在兵站來!
老兵們飛快地拔出武器,躍上馬背。
很快,他們從黑暗中帶回三個反綁雙手的熱沃丹士兵。
“你幾個回來乾嘛?”溫特斯拉上蒙麵布:“想死?”
“蒙塔涅大人!”其中一名士兵竟然叫出溫特斯的姓氏:“您帶我們走吧!”
他語速飛快地解釋:“我一早就認出來您的兵!進兵站的時候我就認出他們了!所以我沒戳破。我不是您的兵,但是我見過您。我和您並肩作戰過,我也是從荒原上回來的!您帶我們走吧!我們不想給熱沃丹賣命了!”
“得了。”皮埃爾哀歎一聲:“又多三張嘴。”
“錯了。”溫特斯拍了拍皮埃爾的肩膀:“是多了三位戰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