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監視熱沃丹的動向,一麵由堂·胡安進行整訓,並著手準備攻城戰。
真正前往狼鎮的,隻有巴德、梅森以及寥寥數人。
指揮三百士兵,皮埃爾還沒這個本事,甚至神秘蒙麵男子b[莫裡茨]也不行。
手握數百士兵仍能指揮若定。除溫特斯四人,就隻有堂·胡安。
眼下,堂·胡安正在城牆上,緊皺眉頭觀望戰況,皮埃爾和莫裡茨中校也在他身旁。
皮埃爾同樣麵色凝重。
莫裡茨則比兩人輕鬆得多,他漫不經心地靠坐在胸牆上,不停地咂嘴。
“羅納德少校叛變!我們是新墾地軍團!前來戡亂!”士兵們逢人就喊:“投降不殺!”
許多熱沃丹守軍就這樣迷糊糊地放下了武器。
每支百人隊都分配了專門的人手,負責收繳武器、捆綁俘虜。
城牆順利被清理乾淨。
“好!”堂·胡安猛一擊掌:“吹號!圍攻軍營!”
尖銳的軍號聲響徹熱沃丹。
城內的各支部隊調轉方向,一齊殺向守軍的營房。
……
狼鎮。
天已經大亮。
“少校,西北邊的村子我找了個遍。”埃佩爾上尉氣喘籲籲回來彙報:“人全跑了!房子全是空的!隻剩地裡一些莊稼沒割。”
羅納德少校的臉色愈發凝重。
另一名百夫長亞當少尉騎馬跑來,馬背上還綁著個人。
“少校!南邊村子隻找到這個人,他鬼鬼祟祟藏在地窖裡,我就把他抓了過來。”
“放下他!”羅納德精神一振。
綁住的人被推下馬背,他重重摔在地上,費了好大勁才重新站起。
羅納德仔細觀察著,少校看到一名老實巴交的農夫。
他的臉龐和脖頸被毒辣的日頭曬得黝黑。看眼睛,他年紀不算太大,但他已經提前變得衰老。
“你叫什麼?”羅納德儘可能和善地問。
農夫不敢對視,低頭小聲回答:“科什馬爾。”
“結婚了嗎?”
“結了。”
“有孩子嗎?”
“以前有,夭折了。”
“你為什麼留在村裡?”少校循循善誘。
“地裡……地裡還有麥子沒收完……”
“你同村的人,都去了哪裡?”
科什馬爾的喉頭艱難翻動:“蒙塔涅大人說,有土匪要來殺我們。讓我們往森林裡躲。等他讓我們回來,再回來。他帶我們演練過幾次……”
亞當少尉立刻給了農夫一記耳光:“放你媽的屁!你說誰是土匪?溫特斯·蒙塔涅才是匪徒!”
亞當少尉的動作太快,羅納德少校想阻攔也反應不及。
科什馬爾被抽得踉蹌,他捂著臉,壓抑的憤怒在此刻爆發:“誰是土匪我不知道!反正那位大人來狼鎮一年多,一次也沒打過我!”
“你他媽想死!”亞當少尉拔出軍刀。
科什馬爾被嚇得連連後退。
他垂下頭——不敢直視百夫長,卻又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收起來!”羅納德狠狠瞪了下屬一眼。
亞當少尉沉著臉收刀入鞘。
“繼續搜!繼續找!繼續審!”羅納德少校下令:“我就不信,所有人都能跟著他走!”
……
熱沃丹。
晨曦微露。
薩木金帶著他的箭,第一批衝進熱沃丹軍營。
踹開大門之後,他愣在原地。
小小的校場上足有數百士兵,正在雞飛狗跳地集結,許多人衣服都沒穿上。
熱沃丹駐屯所編製上隻有八十名脫產士兵。
[注:按照製度,如果有需求,他們隨時可以從本郡征召杜薩克和民兵]
熱沃丹市政府名下則有一支二十人的治安隊,還有兩百多名能使用武器的市民登記在冊。
熱沃丹現有的四個大隊,就是以上述兵員為骨乾擴編而來。
一個少校管四個大隊,平日裡哪有這副光景?
但是羅納德手上的四個大隊,沒有一個是滿員的。
他們不是正在外麵征糧,就是出去征糧再沒回來。
三支百人隊“全軍覆沒”、兩個大隊出城“剿匪”之後,守城兵力隻剩不到一個大隊。
而他們此刻,大半都在薩木金麵前。
軍營裡的熱沃丹士兵甚至沒注意到薩木金踢開大門,隻有少數幾人與薩木金對視,同樣愣在原地。
“羅納德少校叛變!我們是新墾地軍團!前來戡亂!”薩木金突然大吼著挺起長矛,狠狠把一名伸手抓武器的熱沃丹士兵搠倒:“投降不殺!”
“肩膀沒綁紅帶的全不是自己人!”瓦希卡帶著他的箭衝入後門:“殺!”
無論是狼鎮兵,還是熱沃丹兵,都沒有軍服;
熱沃丹兵一時間甚至分不清敵我。
瓦希卡身披僅有的幾件板甲之一,提著戰錘突入軍營。
他也不管麵前是誰,隻要肩上沒綁紅帶,衝著腦袋就狠砸。
越來越多的士兵殺入軍營,小小的校場上擠滿了人,雙方在狹小空間裡死鬥。
一個熱沃丹兵捂著肚子大哭,他的肚子被割出一個大口子,滑膩的腸子淌出來,他使勁往回塞,可是怎麼也塞不回去。
他哭喊著,跌跌撞撞地走,又不小心踩到他的腸子。
周圍的新兵,不分屬於哪方,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想把胃裡所有東西吐乾淨。
彆說是熱沃丹兵,就算是狼鎮的兵,也沒有幾個見過這般慘烈景象。
他們隻是逃難的農夫,當兵求一口麵包吃罷了。
但是從荒原回來的老兵一聲不吭,他們甚至不去看那人一眼。
他們的嘴唇緊緊抿著,手上毫不留情,狠狠往脖子和柔軟的腹部猛刺。
一刺、一擰、一拔,血就像泉水一樣跟著湧出來。
一個聲音傳遍校場的每個角落:
“羅納德少校叛變!我們是新墾地軍團!前來戡亂!投降不殺!”
熱沃丹兵再也承受不住,紛紛扔掉武器。
“他說謊!”校場裡,一名滿身是血的軍官聲嘶力竭大喊:“他們才是叛軍!他們……”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一枚鋼釘貫穿顱骨。
“彆找死。”還是那個聲音。
另一個熱沃丹軍官大怒:“你們是……”
下一秒,他也死了。
“你……”堂·胡安一把拽住莫裡茨。
沒人比胡安更清楚戰爭的真麵目,但他的情感仍舊無法接受:“那可是自己人啊!乾什麼殺人?”
同門情誼,輕如鴻毛,卻又重如金山。
即便是溫特斯,也從未對校友下過狠手——除了塞克勒。
“你知道什麼叫內戰嗎?”莫裡茨反問,他的語氣冷漠,但是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痛苦:“內戰,就是自己人殺自己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