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伊萬起得很早,他打算找相熟的治安官問問有誰在收購人頭券。
離開家門,他裹緊身上的衣服,走向城區的另一端。
途徑廣場,他看到有很多人聚集在公告板前。此時天剛剛亮,照理不會有那麼多人出門。
受好奇心趨勢,伊萬走向廣場。
擠在告示板周圍的人絕大部分不識字,但是沒關係,市政府的文員正在聲嘶力竭地大喊。
伊萬站在人群外圍聽了很久,大致聽明白三件事:
首先,郡政府要開始清丈土地,明年聖體節一過就給任何想要兌現人頭券的人兌現;
其次,郡政府會發行更小麵額的人頭券,逐步替換掉目前的人頭券。
聽到這裡,伊萬跺了跺腳,準備回家。他暫時不打算賣掉自己的人頭券了,因為現在的人頭券一張就是一百畝,賣出去哪一張伊萬都心疼。
他不是很著急用錢,所以準備換成更小的麵額人頭券以後,再根據需要酌情賣掉。
……
鐵峰郡,漫雲穀。
漫雲穀鎮長原本以為塔馬斯的馬隊便是“築橋兵”的全部。
直到他發現塔馬斯圈出了一座足以容納上千人的巨大營地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
隨著帕拉圖一步步踏入深冬,路上已經幾乎看不到行人。可是熱沃丹至漫雲穀之間的大道卻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繁忙。
自從馬隊抵達漫雲穀,一連數日,武裝押運的車隊不斷從熱沃丹開來。
從早到晚,鎮民們都能聽見重載馬車行駛時的刺耳摩擦聲。
塔馬斯信守承諾,營壘竣工以後,他便立刻帶人采伐樹木,架設浮橋。
恐懼縈繞在漫雲穀鎮長心頭,他暗自推測:“運來這麼多的輜重,難道是又要打仗了?”
漫雲穀的聰明蛋不止鎮長一個,開戰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間人心惶惶,不少富戶甚至連夜出逃避難,投奔親戚去了。
“這叫啥事?”塔馬斯哭笑不得:“是不是召集大家夥,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莫羅撂下石墨條,不耐煩地說:“你越解釋,他們越不信。都是冬天閒在家裡沒事做,碰到一點能嚼舌頭的事情就說個沒完……打仗?他們哪知道打仗什麼樣……”
說著說著,莫羅發覺自己的話有些太多了,便突然打住,繼續埋頭繪圖。
“不能怪他們。先是征糧,後是征丁,又是和白山郡打,又是和赫德人打,沒消停過。”塔馬斯有些感慨:“我要是漫雲穀的老百姓,我也害怕。”
莫羅繼續畫著圖,沒搭理塔馬斯。過了一會,他才冷冷地說:“你已經不是平民了……白山郡的人什麼時候到?”
“明天。”
“讓你的人少偷點懶,趕快搞定浮橋。”
翌日,抵達河對岸的白山郡軍隊引發了漫雲穀的恐慌。
塔馬斯不得不出麵說明情況,安撫眾人,收效甚微。
白山郡軍隊的行動與鐵峰郡方麵出奇一致:先於河岸修築起一座營壘,然後著手架設橋梁。
浮橋東西對進,比計劃中更早竣工。
……
白山郡方麵的負責人是一位名叫[伍茲]的工兵中尉,個頭不高,說話和和氣氣的,沒有塔馬斯經常能在“軍官生”身上感覺到的那種若有若無的傲慢。
“塔馬斯。”伍茲著實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考慮再三,他選了一個不會錯的:“先生。”
塔馬斯頷首,以肢體語言表示他在聽。
“關於貴方約定歸還的一千匹馬……”
“請放心,一匹也不少。”
“我相信數量肯定沒問題。”伍茲望向馬群,眉頭緊緊擰成結:“隻是貴方擄走的是帕拉圖馬,這些馬——我沒看錯的話——是赫德馬吧?”
二人麵前,正在覓食的馬兒普遍比伍茲的坐騎矮一拳到兩拳。
而且馬兒狀態也不算好,肚子都癟癟的,肋骨一根根凸出來。
塔馬斯有些羞愧,他撓了撓頭:“您有所不知,從貴郡得到的戰馬累死的累死,病死的病死,實在不剩幾匹。我們現在隻有這些俘獲的赫德馬,您看,我騎的不也是赫德馬?”
說著,塔馬斯拍了拍坐騎的脖頸。
“那為何作為貨物的那些戰馬……”伍茲指向遠處的另一群馬。
遠處的那群馬兒明顯比兩人麵前的赫德馬體型更大。
塔馬斯搶著開口:“我方肯定要把最好的戰馬優先作為貨物交付給貴方,否則豈不是讓貴方蒙受損失?歸還是歸還,交易是交易。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兩群馬也不能混在一起。”
伍茲彎折著馬鞭,問:“蓋薩上校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知道。”塔馬斯拍著胸脯保證:“蒙塔涅閣下已經取得了蓋薩上校的諒解。”
伍茲的神色愈發古怪:“蒙塔涅上尉取得上校諒解的時候……上校的意識清醒嗎?”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伍茲反複確認蓋薩上校知曉此事後,無奈歎了口氣:“那就這樣吧。換個角度想,無論你們吐出來多少,我們都是賺的。”
“戰馬您已經確認過了。”塔馬斯收起笑意:“我們的人呢?”
“就在對岸,一會就給你送過來。好吃好喝的養著,一顆牙都沒掉。”伍茲從懷中取出筆記本:“現在,我們可以談其他生意了。”
……
漫雲穀平民震驚地發現,“叛軍”和白山郡軍隊不僅沒有大打出手,反而像是存在某種默契,各自駐守橋頭堡,誰也不跨過安雅河。
在對岸有親屬的鎮民試著向軍隊申請浮橋通行證,得到的答複是“隻要不攜帶武器,任何人都可以使用浮橋”。
恐慌漸漸平息,自溫特斯·蒙塔涅攻克熱沃丹之後便被切斷的兩郡交通,終於恢複。
自溫特斯攻克熱沃丹之後便被切斷的兩郡交通,終於恢複。
由浮橋兩端的營壘充當交割地點,糧食和食鹽向西,馬匹、煙草和麻油向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