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劍光如晝。
閃耀的劍光完全照亮了一片狼藉的營地。
鋒利的氣息如同實質一般充斥在四周。
以李天瀾為中心,周圍的一切似乎完全凝固了。
天地之間到處都是劍氣。
一道道的劍氣相互擠壓融合,填充在每一個角落,淩厲的劍氣越來越多,整個營地裡的劍氣粘稠如水,充斥在空氣裡,帶著令人窒息的鋒芒。
李狂徒仍舊被固定在半空中,臉色慘白的像是個死人。
二十六把長劍的虛影在幾秒鐘前從他身側衝過去。
鋒芒攪動著整片空間,給他的身體帶來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李天瀾不緊不慢。
李狂徒正在真實體驗著千刀萬剮的滋味。
他沒有辦法呼吸,也沒有辦法不呼吸。
傷勢牽動著身體內外,血液流速,五臟六腑,心跳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狂跳著,他想憋一口氣都持續不了幾秒鐘。
而周圍的氧氣已經變得越來越少,空氣密度越來越低,無形之中,李天瀾的劍氣幾乎已經占據了一切。
李狂徒每一次的呼吸,吸進去的氧氣都不多,更多的是被他吸進去的劍氣。
充斥在空氣裡的劍氣隨著呼吸進入他的口鼻,割裂著他的嘴唇,鼻腔,舌頭,甚至是喉嚨,他的嘴角一直在淌血,無法控製。
空氣密度的降低讓他有了種類似於高原反應般的感受,越是呼吸不暢,他越是想要深深呼吸,於是越來越多的劍氣從外部湧入他的身體,痛苦一點點積累,李天瀾的劍氣等於是從內而外的折磨著他的身體。
沒錯,就是折磨。
而是是以一種無比殘忍的方式。
李天瀾靜靜站在他麵前看著,就像是在欣賞著難得的美景。
“你恨我,是麼?”
李狂徒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含糊,那些劍氣隨著他的呼吸傷害著他的身體,嘴裡時時刻刻都有鮮血流淌的他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恨我的人很多,但你有恨我的資格嗎?
我才是李氏的繼承人,我是李鴻河的兒子,是東城如是的親生父親。
你奪走了我的一切,繼承人的身份是你的,現在李氏也是你的,天都煉獄甚至都是你的。
你恨我,隻是因為前幾次我想要殺你?我能殺你,你當然也能殺我。
何必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折磨我?
難道我這樣,你會很開心?”
他深深呼吸。
密密麻麻的劍氣順著口腔進入喉嚨,劇痛讓他的臉龐開始扭曲,他猛地搖頭,臉上也開始被劍氣割裂出了一條又一條的小血口。
李天瀾靜靜的站著。
他已經沉默了很長時間,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釋的問題,他的眼神中帶著疑惑。
“是啊。”
他看著李狂徒“我為什麼會恨你呢?”
李狂徒急促的呼吸,大量的血沫隨著他呼吸加速從他嘴裡流淌出來,他死死的盯著李天瀾的眼睛。
“嚴格來說,其實我們沒仇。”
李天瀾搖搖頭“最開始的時候,你看不起我,覺得我不配成為李氏的繼承人,這隻是個人看法而已,說仇恨真算不上。
如果那個時候你我可以聯手的話,現在的情況肯定不是這樣,東皇宮和天都煉獄,我加上你,北海王氏說不定現在已經被我們滅掉了,我們的李氏會成為中洲如今最大的勢力。
可是
你覺得我不配啊,不配執掌李氏,更不配跟你聯手,同樣也不配得到你的幫助。
你幾次殺我,我其實是能理解的,以你這種偏執的性子,不願意把李氏交給我這麼一個外人,其實挺正常。
你殺我,我殺你。
我們都沒有成功。
在我心裡,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不上仇恨,正常情況下,有機會,我弄死你也就算了,沒必要這麼折磨你。”
“所以呢?”
李狂徒死死咬著牙“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李天瀾有些疑惑。
李狂徒眼前一黑,恨不得咬死李天瀾,他的眼神血紅,一臉猙獰。
李天瀾重新沉默下來。
在他身後那二十六把長劍的虛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隻有越來越濃鬱的劍氣正在不斷積累著。
周圍數十米的區域內完全成了劍氣的世界。
李天瀾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的一根手指彎曲起來,用指節死死的頂住了自己的頭骨。
以他現在的實力,一根手指的指節在如此力道下如果敲在彆人頭上,那種穿透力甚至可以堪比狙擊槍的子彈。
他用力頂住自己的頭顱,手指以一種李狂徒無法注意到的程度細微的顫抖著。
“為什麼呢?”
他嗓音沙啞的重複了一句。
沒人能給他答案。
老實說,他內心對李狂徒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恨意。
就如同他所說的一樣。
李狂徒想要殺他,那他殺了李狂徒就是了。
這無關仇恨,隻是關乎於生死。
可隨著他將李狂徒固定在半空中後,他腦海中各種思路就開始不受控製的轉動。
那種仇恨從內心深處帶著巨大的厭惡升騰起來,一點點的填充著他的理智。
他的腦海中開始出現各種畫麵。
那一幅幅的畫麵裡有他自己,也有李狂徒,還有很多人。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