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聖宵似乎沒有聽到,自顧自的說著:“我呢...我其實也怕疼,但估計是我膽子比較小吧?小時候生病了,我都會堅持喝中藥,實在要打針了,我也是死死的閉著眼,不敢去看,我覺得那樣,應該會輕鬆一些...反正隻是疼一下。”
王守心眼神有些複雜:“這次不是一下,你應該明白的,手術時間,是三十六小時,預計三十六小時後,你會從這裡轉移到那口棺材裡麵,十二小時後,正式進入改造階段,這個時間,會出現誤差,也許時間會更長一些。”
王聖宵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加勉強,像是在哭一樣。
“三十六小時...四爺爺,為什麼我覺得這比我一輩子都要長?”
他的聲音聽上去無比可憐。
王守心的內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了一樣,他閉上眼睛,大口喘息了幾次,才沙啞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兩份永生藥劑的責任,我幫你扛,你現在,滾出深淵實驗室,去做你的族長,等你的轉機,這裡不管出什麼事情,都不會在涉及到你。”
“我沒的選,沒得選啊,四爺爺。”
王聖宵繼續笑著:“在父親痊愈之前,北海王氏必然還要經曆一次真正的生死危機,可是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了,我扛不住的。
兩份永生藥劑的責任,你幫我扛。
可是帝兵山的責任呢?
北海王氏的責任呢?
隻能我抗,
扛不住,就要來深淵實驗室接受改造,這是命,躲不了,沒得選。”
他大口的深呼吸:“沒有轉機了,我在這裡退一步,那就是帝兵山,北海王氏,在父親痊愈之前,在他恢複的最後一步之前完全覆滅。
北海...北海會亂。
家人會死。
我想我的爸爸媽媽...
我想我的老婆孩子...
我的家族。
我的北海。
我的帝兵山!!!!
四爺爺,我現在特彆害怕,但是每次想到這些,我都知道,我退不了的,就算扛不住,也要扛,三十六小時...一秒一秒的數,也要扛。”
“你知道淩遲嗎?那原本是最殘忍的酷刑。”
王守心思緒混亂的開口道。
“您彆嚇唬我,嘿嘿...淩遲確實很有名氣,但比起真正的酷刑,它還真算不上最殘忍的。”
王聖宵喘息著笑道。
“我想說的是,你接下來要經曆的,會比淩遲殘酷無數倍。”
王守心咬了咬牙,指了指器皿上的一排緩緩往內部滴落的藥劑:“這些東西,可以讓你始終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它們會讓你的意識始終清醒,並且處在思維最敏銳的狀態,你會最清楚的感受到每一分的痛苦,連昏迷都做不到。”
“會死的,會死的啊...”
王聖宵喃喃自語著:“沒得選,我沒得選。”
“為什麼不去找那個什麼藍?”
王守心更加煩躁:“他和小月瞳,不是有故事的嗎?
都這種時候了,難道你寧願
死,都不願意退一步?”
“沒用的。”
王聖宵搖搖頭:“這不是退不退的問題,他現在也沒有實力了,而且,外麵的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他沒有跟王守心過多的解釋什麼。
跟他解釋這些,就像是秦青林要跟他解釋各種專業術語一樣,不同的領域,聽不懂就是聽不懂。
他伸出手,有些顫抖的摸索著器皿上的開關,然後暗了下去。
器皿上方的玻璃護罩緩緩打開。
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
王聖宵脫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慢慢的,慢慢的進入了器皿,躺下。
王守心站在器皿旁邊看著他,麵色悲哀,像是在哀悼。
“有水...”
王聖宵顫抖著,似乎有些冷:“我摸得到,竟然看不到,好奇怪...”
“你...”
王守心出了口氣:“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
王聖宵搖搖頭:“沒有。”
女助手走了過來,輕聲道:“王老,手術可以開始了。”
王守心手臂微微一顫。
“那就...”
他看著王聖宵,一點點的關閉了麵前的玻璃器皿。
王聖宵隔著透明的玻璃,向著王守心揮手,像是在跟整個世界告彆。
王守心聲音嘶啞道:“開始吧。”
玻璃器皿緩緩合攏。
王聖宵靜靜的躺在裡麵。
在他的視線之中,上方的玻璃逐漸染上了一層陰影。
那是隱藏在器皿內部的一層合金,此時它正延伸出來,光滑的表麵也開始逐漸發生變化,出現
了無數的凸起。
那些凸起越來越尖銳,變成了一根根密密麻麻,但卻無比細小的尖針。
布滿了尖針的鋼板在王守心痛苦的眼神下緩緩下降,距離王聖宵的身體越來越近。
王聖宵死死睜大了眼睛,呼吸急促的看著,等待著。
那些尖針對準了他的眼眶,他的瞳孔,他的臉龐,嘴巴,耳朵,四肢,正在一點點的接近。
王守心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了過來:“睜開眼,必須睜著眼。”
他要睜著眼,然後等待著至少數十根尖針刺入他的瞳孔,然後不斷的攪動,同樣也會有成千上萬的尖針刺進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不斷的攪動,接下來三十多個小時,先是體表,然後是肌肉,血管,骨骼,到內臟...
每一處地方,無數的尖針都會不停的,反複的,在王聖宵意識保持清醒的狀態下肆虐。
那些看不到的液體會順著一個個針孔流進去,替換王聖宵的血液,並且在他體內重新建立一個脆弱的生態。
王聖宵在顫抖。
他死死的睜著眼睛,無比恐懼。
劇烈的疼痛在尖針落下之前從背後瘋狂爆發。
王聖宵躺著的器皿底部,一根根尖針毫無征兆的伸了出來,從他的背麵生生刺了進去,然後開始瘋狂的旋轉。
上方的尖針越來越近,他們開始接觸皮膚,接觸毛孔,接觸眼球。
刺入。
“啊啊啊嗚嗚呃...”
近乎瘋狂的慘嚎聲陡然響了起來,隨即變成了嗚咽
。
王聖宵全身上下都流淌出了鮮血。
尖針刺進了他的舌頭。
他的身體死死的挺直,似乎在努力的,嗚咽著,反複的說著什麼。
王守心眼眶通紅,死死的握著拳頭。
他知道王聖宵在說什麼。
他聽得到,聽得懂。
那兩個字,是他熟悉了一輩子,幾乎刻骨銘心的音調,就算在含糊,他也能聽得懂。
他再說:“北海...北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