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半天之後,朱茜笑吟吟的將一包靈茶收起,拱手告辭而去。
朱茜離開之後,孟周沒有去做彆的事,回味著剛才從她那裡收獲的種種信息,更加仔細認真的權衡起來。
這次邀請朱茜過來,他向她了解了許多職業者協會的情況。
孟周本來就是協會中的一員,還是由她本人拉入協會的,對於他想了解更多有關協會之事,朱茜當然不會拒絕,甚至很樂意與他分享這些。
凡是他感興趣、或者有疑惑的地方,她都會很樂意的為他解答。
通過今天這番交流,孟周對職業者協會當下的局麵,也終於有了一個全麵而清晰的了解。
而在對協會當下的局麵有了一個全麵了解之後,孟周心中最強烈的一個感受就是陌生,非常陌生。
和他印象中的那個協會,除了協會標誌和一些規則章程還能讓他感到熟悉之外,其他一切,都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模樣。
可仔細想想,距離他建議楚錚等一代高層集體謝幕,將舞台讓給新人的時間,至今也才三年而已。
隻能說,變化太快,迭代太頻繁。
當初,限於楚錚等人的視野和眼界,他們暗中精挑細選,準備邀請來接掌協會大任的那八位職業者,固然考慮得很周全,做事的能力以及品行都很不錯,職業也都各有所長,算是給今日的職業者協會打下了雛形。
但唯獨一點,他們雖然都是二階職業者,職業水準遠超楚錚等人領導時期的協會。
可他們的修為以及職業水準,在二階職業者中,卻算不得有多突出。
對此,孟周也是非常理解的。
這固然有楚錚等人的眼界太過狹窄的原因——他們對二階職業領域的情況了解不多,對所有二階職業者都是仰視的心態。
但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理由,讓他們沒有去接觸那些職業水準太高的二階職業者們。
他們必須確保自身的安全,以及協會傳續的儘量可控。
試想一下,任何一個有著二階上品職業水準的職業者,大概率都是築基後期,其自身的實力和地位就不用說了,更重要的是,這種人基本都是一個大勢力的重要成員,甚至核心成員。
即便是白手起家的散修,能夠混到這種高度的,大概率也已是一個強大勢力的締造者。
圍繞在他們周圍的“肉食者”實在不要太多。
要是那個時候楚錚等一群練氣小修主動拎著一塊大肥肉上門,結局如何,還真的不好說。
可以肯定的是,無論什麼樣的結局,都在彆人的一念之間,他們自己是沒有任何決定權的。
在這種種考量之下,楚錚等人仔細甄選出來的二代接任者們,基本平穩的完成了職業者協會的第一次交接棒。
在很短的時間內,職業者協會便有了爆發式的擴張。
從原本的隻能在一兩個一階靈脈悄悄撲騰的一階勢力迅速蛻變成了一個新興的、潛力無窮的二階勢力。
影響範圍也從二階靈脈青林坊開始,迅速向更多二階靈脈擴散。
可隨著職業者協會規模如吹氣球一般迅速變大,成為讓許多老牌勢力側目的黑馬,就連青玄宗也罕見的投來饒有興趣的關注目光。
二代接任者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從“協會的希望、領航者”變成了“協會的拖累”。
若是繼續把持協會的核心要位,不僅迅速膨脹的職業者協會有分崩離析的危險,坐在火山口的他們更有可能莫名身隕。
他們當時的處境,比楚錚等人還要危險。
至少,楚錚等人還有“將繈褓中的協會捂死,大家把行李分了”這個選項。
而被推到眾目睽睽之下的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至於解決辦法,也不難找。
畢竟,楚錚等第一批創始者們已經給他們打了一個樣,他們跟著腳印踩就行了。
於是,這批二代接任者們隻堅持了半年左右的時間,協會領導層便集體過渡到了第三代。
到了這個時候,協會的發展已經形成了自有的慣性。
且內部勢力錯綜複雜,任何一個職業者,哪怕他有著二階上品職業水準,築基後期修為,都很難再憑一家之言扭轉協會本身的運轉。
若說協會在楚錚等人時期,就像是個還沒有成型的雪球,是被楚錚等人從無到有的推動滾出來的。
二代們接手這個雪球的前期,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決定這雪球的存亡,以及其形態形狀。
到了三代時期,協會這顆雪球已經徹底成勢,個人對協會的影響越來越弱,更多的,是一種集體意誌。
而在三代時期,職業者協會內部分化成一個個分會,又伴隨著大量的調整變動。
雖然沒有完全大換血,過渡到四代時期,但至少也是35代了。
且從朱茜言語間透露的一些情況,孟周覺得,距離四代也已不遠。
據朱茜透露,在煉丹師分會、煉器師分會、製符師分會,陣法師分會,核心層已經有三階水準的職業者出現,他們中,還有著假丹甚至結丹的修為。
這些三階職業者,既有曾經在二階上品、築基後期沉澱多年,趁著這幾年的風口趁勢起飛的,也有資曆更老,眼饞協會這個平台的。
其數量雖然不是太多,但結合青玄域的大趨勢,核心層的徹底更新換代也不是太久遠的事。
因為這些變化,孟周當年預留的伏筆,基本已經半廢。
想著這些,孟周手中出現一枚上“〇”下“十”的奇特信物。
這並非朱茜給自己的那枚信物法器,而是楚錚在青林坊交給他的,乃是從一塊二階極品靈金上拆出來的一份。
而當時,那塊靈金一共拆出來九份信物,他手中一塊,另外八位二代核心一人一塊。
這相當於是職業者協會的“原始股權”。
他這麼做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謀劃結丹之時,可以利用這個身份在翠玉湖獲得一些便利。
現在的問題是,其他八位信物持有者,對他這層身份有一定程度認可的二代們已經集體謝幕。
雖然沒有在協會中淪落到“查無此人”的程度,但也隻有一些有名無實的榮譽頭銜。
且為了保住手中那已經所剩不多的小小特權,一個個都低調得很,一心經營自己的小地盤,潛心修行。
外麵有職業者協會這顆大樹撐著,倒也清靜得很。
他要是還按照當初想法,在準備結丹之前拿著這個信物登門,不僅是給他們製造麻煩,也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他提前埋這個伏筆的目的是減少麻煩,這麼做卻隻會給自己增加麻煩。
所以,若要去翠玉湖結丹,在這條曾經預想最簡單省事的方法廢掉以後,就隻剩兩種選擇。
一是順著朱茜、以及她老師這條線,以靈植師分會成員的身份獲得一座合適的三階靈地。
二是李代桃僵,在青玄域範圍內尋一個合適的目標,將對方悄悄的處理掉,然後自己頂替對方的身份,去翠玉湖獲得一處三階靈地。
必須一提的是,翠玉湖仙城乃是由二階靈脈改造成的三階靈地,為了避免涸澤而漁,確保仙城可持續性運作,在常駐修士的管理上,非常嚴格,修為越高就越嚴格。
特彆是結丹境修士。
每多一個常駐修行的結丹修士,就會為仙城增加一份沉重的負擔,直到達到仙城可以承受的極限。
而每個結丹修士的修為還會持續增加,所以,即便是同樣數量的結丹修士,時間越往後,仙城的負擔同樣也會越來越重。
真到那時,仙城不僅不會再輕易接納新的結丹進入,對於已經在仙城常駐的結丹修士,說不定都要實行嚴酷的淘汰。
當然,翠玉湖仙城現在才剛剛開張,遠沒有到這種時候,還在敞開大門廣納四方良才,增強底蘊的時候。
但一塊可長期修行的三階靈地的珍貴意義,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其中,具體的門檻就不說了,可以確定的是,一個沒有過去、沒有根腳的修士,是一定過不了城主府這一關的。
所以,下一站若是想去翠玉湖仙城修行,他就必須給自己套一層馬甲。
而他想到的這兩種方法,各有優劣。
第一種方法,相當於是借用了職業者協會的信用擔保,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將自己的過去模糊化處理,隻要他能過了朱茜老師這一關,問題就不大。
但未來這很可能會是能埋掉這師徒倆的深坑。
第二種方法,短期來看,最省心省力,可時間一長,同樣弊端重重。
而且,他雖然已經習慣了走個地方就換個模樣,但這些模樣都是憑空杜撰的,過去是清白的。
他並不喜歡變成另外一個人,去承接對方的恩怨情仇,種種因果。
時間久了,難免露出馬腳都是其次,他擔心那樣還會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到自己的心性,讓他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像他“扮演”的那個人。
那就得不償失了。
心中琢磨著這些的孟周,再次想起潘會長的提議。
在他潛心靜修的這幾個月,三川塬也發生了很多變化。
首先,是當日黑市後續。
那位打著興師問罪的名義現身黑市的假丹修士,其真實目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為族中子弟出頭是假,想要趁機強勢進入三川塬,將三川會這個地頭蛇踩在腳下上位才是真。
隻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才剛開了個頭,就以一種極度屈辱的方式折戟沉沙。
潘會長並沒有殺掉對方,且不知他給對方灌了什麼**湯,就在那次事件之後的兩天,三川會便通報了一個震撼整個三川塬的消息。
三川會增設了兩個副會長職務。
第一副會長,便是黑市交易當日有著驚豔表現的闞越。
第二副會長,便是當日強勢扣關的那位假丹,姓蒲名解。
而就在蒲解成為三川會的副會長之後不久,三川會的規模再一次擴大,築基成員增加了三十位,其中,單是蒲姓築基便有五位。
這番變化之後,本來還有些人心動蕩的三川會迅速穩定下來。
與此同時,三川會不僅沒有踩踩刹車,穩定車速的意思。
反而猛踩油門,蒲解利用自己的人脈,將許多有著築基中期、乃至築基後期修士坐鎮的勢力引入三川塬。
再加上碧血軍不失時機的再次運來一批擅長開荒以及天賦降雨能力的妖獸,短短數月之間,三川塬新開荒出來的二階靈田再一次激增。
就在三川會不管不顧、烈火烹油、下坡踩油門的操作下,於五月中旬,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麵對三川塬、三川會日新月異的變化,有一個群體是最慌的,就是以戴守禮為首的那群本土修士。
他們有種隨時隨地都要被甩下車的感覺。
在年初發生的靈田升品之中,他們的獲益也是最大的,不時便有“又有刁民想害朕”的不安感。
可絕對的實力差距擺在那裡,他們心中慌亂,也是無能為力。
而就在五月中旬,他們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一位從青林坊歸來,剛突破不久的新晉假丹,這是一位由他們集體資助,同樣也是源出於他們這個群體之中的自己人。
他們寄希望於這位撐門麵的假丹能給他們撐起一片天,具體的過程外人不得而知,最終的結果就是,三川會繼第一、第二副會長之後,新設了個第三副會長將其收編。
同樣,一直以來與三川會彆彆扭扭的戴守禮等人也以這樣一種姿態融入到了三川會的新秩序中。
按照孟周從闞越那裡得到的內部消息,這位新晉假丹接受第三副會長一職,也並不是那麼順風順水的。
他是在連續敗給闞越以及蒲解二人之後,這才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定位,“痛快”的坐了上去。
三川會彆看膨脹的快,可看在其他人眼中,簡直是隱患處處。
原本一個可被潘會長一人如臂使指的組織,被強行捏成了一個大雜燴,隨時都有從內部自爆的可能。
但知道其真實用意的孟周卻知道,潘會長依舊非常清醒,他並沒有被三川塬的變化壓得失了智。
他現在的目的本來也不是一個如臂使指的三川會,他隻需要一個快速膨脹,靈田開荒麵積快速提升的三川塬。
事實也是如此。
隨著戴守禮等一乾本土派在一位假丹副會長的帶領下,率著數百計的新晉築基進行更高效率的靈田開荒。
蒲解似乎也感受到了壓力,將更多的家底、更多的人脈投入到三川塬來。
當時間來到六月,修為突破到築基八層的孟周再用望氣術觀望庭院外的三川塬,他甚至已經能夠看到靈田區域的地脈靈氣呈現出緩慢卻規律的流動性,朝著某個方向。
就像是一灘沉寂的死水,開始緩緩的流動起來。
通過月鏡觀察可以知道,那裡正是距離他這處靈田最近的另一處靈田所在之地。
兩塊靈田的最近距離,隻有三裡不到,那也是今年四月才安排來的一位莊田主開辟的靈田。
要是接下來的半年,三川塬的靈田開荒還能保持這個態勢。
潘會長當日說出口的話,就會成真。
早則明年,遲則後年,三川塬的靈脈將再次成長,品質潛力將不輸於翠玉湖。
擺在眼前的事實,讓孟周心中開始出現明顯的傾向。
而且,相比於去翠玉湖結丹,借著三川會這條線在三川塬結丹,有個最讓他心動的優勢。
掌控感。
無論是職業者協會,還是翠玉湖城主府,對現在的孟周來說,都太強了一些。
而且,不管是職業者協會,還是城主府,運轉漸漸成熟,牽扯的勢力眾多,難免渾濁,混雜。
水太深,把握不住。
說不定一起與他毫無關係的事件,最終激起的餘波,卻要將他裹入其中,且身不由己,無法自主。
雖然這事的概率不會很大,但喜歡未雨綢繆的孟周卻不可能不做最壞的打算。
與之相對的,以潘會長為首的三川會就清澈透明多了。
即便真的鬨出什麼幺蛾子,他也有自信可以掌控拿捏。
思及這一點,孟周心中的天平發生明顯的傾斜。
想明白了這些,孟周便也沒有再猶豫,再次向外發出一道飛識傳訊。
沒多久,至誠前知這項天賦魂術便再次對孟周傳來提醒。
此刻,孟周已經將招待朱茜的那些陳茶撤去,換上了上月底剛剛采摘製作的新茶。
一壺靈茶剛剛泡好,潘會長的身影便已出現在庭院之中。
出現在庭院中的他,臉上帶著明顯的喜悅。
不過,當他站在孟周對麵,看著孟周提壺在他身前杯盞中傾倒而出的茶湯,喜悅凝固在了臉上。
他的鼻翼輕輕動了動,似乎在辨彆什麼。
然後,扭頭看向庭院中那兩株隻有二階中品品質的靈茶樹,仔細打量了一陣,這才看向孟周,神色間難掩震驚之色的問道
“莊先生,這都是你用它們出產的新茶製作的?”
孟周點頭道“嗯……你嘗嘗。”
潘會長輕輕頷首,盯著身前杯盞,漸漸收起震驚之色,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本來盤坐的他改成了跪坐,雙手托起小小的茶杯,先是輕輕嗅了嗅,這才一飲而儘。
瞬間,一股溫潤清亮之氣從口腔順著食道進入胃中,迅速散遍四肢百骸,身體中,每一個組織、每一個區域,都像是被恰到好處的撫摸揉按推拿,有種輕輕的酥麻感、細微的戰栗感。
這種感覺之後,是從內到外的鬆弛愉悅。
可以想象,在身體疲乏困頓之時飲上一杯這樣的靈茶,是何等美妙的一件事。
而這還不止,潘會長感覺心靈如同被一陣新雨洗過的天空,通透明淨,纖塵不染。
雜念儘消,念頭清晰,思維敏捷。
“好茶!”
許久之後,潘會長輕歎了一口氣,徐徐睜開眼來。
他這輕歎的一口氣,有享受,又有股說不出的遺憾。
“真是好茶,雖然其中所蘊靈性偏低,但其真正的精妙處,卻已經超過了那些上品好茶。”
說到這裡,潘會長看向孟周,由衷讚道
“莊先生的製茶技藝,怕是已經到了圓滿之境了吧?
這樣兩株靈茶樹,卻能被你發揮到如此地步,真是不可思議!”
麵對他的吹捧,孟周心態卻是穩得很,給他再次滿上一杯,笑道
“既然覺得好喝,那就多喝點。”
潘會長點了點頭,端起杯盞將其中靈茶再次一飲而儘,這才感慨道
“我已經儘量大膽的去想,卻沒想到,莊道友的手段,依然超出我的預料之外。”
“那在你預料之內呢?”孟周繼續為對方添茶,一邊看似隨意的問。
潘會長聞言一怔。
孟周放下茶壺,看向潘會長,問“潘會長如何注意到我的呢?”
潘會長認真道
“丁寧還沒去翠玉湖閉關之前,闞越曾向他請教過許多修行之事,其中就包括怒猿霸體。”
說到這裡,他搖頭笑道
“這幾年,我幾乎沒見她在修行一道上有吃癟的時候,這是少有的一次。
事後她告訴我,要在無人教導,傳承有缺的情況下悟透此法,非煉體,煉氣,煉魂三者全都達到二階極限不可。
後來闞越忽然說悟透了此法,我就知道這裡麵有蹊蹺,於是就暗中調查了一番。”
說至此處,潘會長自嘲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