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碧血軍駐地,塗柏耀正與其他幾位碧血軍安排常駐於三川塬的高層一起,觀望著遠處動靜。
看著天空那逐漸消散的劫雲層,一眾碧血軍高層卻都有些心緒複雜。
幾年前,剛開始與三川會合作的時候,他們隻是想要一個穩定有保障的後勤基地,以便能夠更高效的為大本營碧血原持續輸血。
三川塬的後續變化,則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隨著三川塬升級成為三階靈地,他們雖然隻得到了一成的權益,但其未來潛力,卻已經超越了碧血原。
但隨著這一年的發展,隱患也已逐漸凸顯了出來。
職業者協會、翠玉湖城主府這兩方的話語權正在悄無聲息的提升著,與之相應的,是理應屬於三川會的權柄正在被慢慢侵蝕。
至於碧血軍這個理論上應該和翠玉湖城主府站在同一高度的大股東,更是有一點點變成透明人的趨勢。
那最初的股權的分配,隻不過是為各方勢力楔入三川塬這塊大餅時提供了最初的、也最合理的楔入支點。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一次分配就能夠永葆終生。
到底能拿到多少,能不能將理論上歸自己所有的那塊份額真正吃進去,最終還是得落在你有沒有相匹配的力量之上。
不然,被其他勢力一點點侵蝕吞奪本該屬於己方的利益和權柄,那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原本,這是三川會和碧血軍都在麵臨的問題。
三川會的假丹修士數量雖多,但卻沒有一位可以出麵撐場子的結丹真修。
碧血軍的問題就更嚴重,一來,碧血軍的假丹數量不能與三川會相比。
不過,若隻是如此也還罷了。
在碧血原那種環境下一路成長到假丹的修士,其在戰鬥方麵的能力基本都比三川會的假丹更強,且極其擅長團體合擊作戰。
隻要策略得當,兩三名假丹甚至可力敵一位初期境界的真丹修士。
所以,若隻是這個原因,隻要碧血軍願意將全部重心砸在三川塬上,是勉強可以保住碧血軍在三川塬的這份利益和權柄的。
可問題就出在了這裡。
碧血軍高層估算過,若要達到這樣的效果,碧血原的核心力量幾乎要抽調九成以上來到三川塬。
那和徹底放棄碧血原有什麼區彆?
若真這麼做,要不了多久,碧血原就要成為妖獸繁衍生息的巢穴。
這些年,碧血原的發展也非常迅速,無論是修士的整體數量還是高水平修士的數量,都遠超以往。
但這些新增力量,一大半都被填進了三川塬這個“無底洞”之中。
而起到的效果,卻隻是勉強維持住了碧血軍在三川塬這仿佛透明人一般的存在感。
現在,原本的“難兄難弟”,一起抗傷害的三川會,誕生了一位高品質真丹修士。
那麼,曾經由三川會和碧血軍一起承受的壓力,今後將全部壓在碧血軍一家頭上。
三川會必然會拿回屬於自己的權柄,而另外兩家,也絕對不願意吐出來太多。
最終,躲在一邊不吭聲、裝小透明的碧血軍自然就要承受更多。
甚至,碧血軍這個名義上的大股東,很可能淪落到和其他勉強擠進城主府,卻根本沒啥話語權的小股東相同的境地。
這種趨勢的變化,碧血軍高層全都心知肚明。
這樣的局麵下,他們自然不可能高興得起來。
而這道題的唯一解法——
“我們也必須有自己的結丹!”
大家都沒有說出來,但在場所有人心中都生起了類似的念頭。
而塗柏耀,以及其他幾位與“葛藥師”接觸較多的碧血軍高層,這個時候,都想到了那位妖孽一般的“葛先生”。
就在這時,塗柏耀忽然身形一僵。
因為有一道聲音,直接在他識海中響起。
“你們現在來我這一趟。”
經過初時的震驚之後,塗柏耀立刻醒悟過來。
這並不是有真實的聲音傳入自己腦海,而是有存在直接將一段念頭,一段信息投遞到他識海之中。
這樣神妙的手段,早就超越了築基修士所能達到的層次。
“誰?誰在與我說話?”
驚慌之中的他,意識在識海中不斷詢問。
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過,心中卻莫名多了一道指引。
循著指引,睜眼看去,他看見了遠處那棟劫雲層已經散去的三階洞府。
“是那位前輩在喚我?”
“他不是三川會的人嗎,這時候為什麼要專門傳喚我?”
心中念頭轉動的塗柏耀莫名想到了一種可能,眼睛忽然瞪得極大“難道……”
他扭頭對旁邊幾人道“我出去一趟。”
等他來到三階洞府之外時,看見了對麵方向幾乎與他同時到達此處的另一位老者。
“潘會長。”塗柏耀笑著主動拱手問候道。
潘會長卻是一臉驚愕的看著出現在這裡的塗柏耀,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語氣中,不自覺的就帶上了一種質問。
塗柏耀也不惱,笑道“當然是受此間前輩傳喚而來。”
潘會長聞言一驚,眼神都不由得微微眯起。
心中錯愕的同時,卻也有種恍然。
剛才,他和塗柏耀一樣,也在識海中聽到了意念傳喚。
對其他人交代了一番便立刻往這邊趕來的同時,心中也有些疑惑。
因為那傳喚用的是“你們”,但與他在一起的其他副會長,包括闞越都並沒有聽到傳喚,他當時心中便忍不住想“除了我,難道還有彆人?”
這個小小的疑惑,現在也算是得到了解答。
“原來莊先生與碧血軍也淵源不淺。”
潘會長心中,升起這樣的明悟。
當兩人來到三階洞府大門前時,陣法屏障在他們身前自動敞開,一個聲音從裡麵傳出。
“都進來吧。”
聽到這個聲音,潘會長心中有些疑惑,因為這和“莊先生”的聲音差彆很大。
而和他不同的是,塗柏耀在聽到這聲音後表現得很興奮,閃身就進入洞府之內。
潘會長雖然心中疑惑,卻也緊跟著進入其中。
隨著兩人進入,陣法在他們身後合攏,一個清峻身影在他們身前不遠處等待著他們。
塗柏耀當即強抑住狂跳的內心,腳下卻沒有絲毫停步,快步上前恭賀道
“恭喜先生!”
而潘會長看著麵前這個找不到絲毫熟悉痕跡的“葛平”,一臉的驚愕遲疑,“你……您……”
孟周沒有吊潘會長的胃口,直接道
“潘會長,三川塬的情況,遠比你看到的更複雜。
還記得當初範家主遇刺,你用離恨教頂鍋那件事嗎?”
“啊?啊!”潘會長先是疑惑,然後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孟周,震驚道“您……您……當初是您?”
當初,範家主遇刺,因為幕後真凶是外域三階大派丹器宗,為了避免卷入三階宗門角力的漩渦之中,他用離恨教頂鍋,巧妙的將此事化解。
因為在這次事件中,青玄宗也被他利用了一下,為了穩妥,其中真相,始終隻有他一人知道,就連當初去碧血原聯絡的丁寧也以為真是離恨教所為。
所以,從麵前這位男子口中乍聞此事,他第一反應就是疑惑。
不過,他多機靈的一個人,心中一層迷霧瞬間消失。
他想到了當初正焦頭爛額之際收到的飛識傳訊。
無論是有關丹器宗的信息,還是離恨教的消息,可都是那枚飛識傳訊給自己的!
孟周輕輕點頭。
潘會長忽然拍掌道“我早該想到的!”
而後,他忽然一頓,看向孟周,問“您說……情況比這還要複雜?”
孟周點頭,輕聲提醒道
“此前悄悄離開的盧全,就是丹器宗的核心成員。
而在他離開之後住進他庭院的喬欣,身份則比他還要麻煩!”
說著,他看向已經完全陷入呆滯之中的潘會長叮囑道
“這件事你知道就好,可不要因此對她表現出任何異常來。”
“會很麻煩?”潘會長忍不住詢問道。
“很麻煩。”孟周道。
似乎覺得力度還不夠,停頓了一下,便又補充道“比被丹器宗盯上還要麻煩!”
比被丹器宗盯上還大的麻煩?
那可是和青玄宗齊名的三階大派,比三階大派還大的麻煩,那不得是四……
想到這裡,潘會長麻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隻是凝重的點頭。
“所以,你應該能夠理解我現在的決定了吧?”孟周道。
潘會長鄭重點頭,道“先生,我明白了。”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這事現在就我、丁寧和闞越三人知道,我回去後會叮囑他們的。”
旁邊塗柏耀聽著兩人的對話,雖然沒有完全聽明白他們都在說些什麼。
但卻也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三川塬這潭水,似乎比他們看到的要深得多。
而“葛先生”比他們以為的還要更加強大神秘。
孟周又對潘會長笑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現在這身份名叫葛平,和碧血軍有許多合作,以後,我也會以這個身份在此處閉關靜修。”
且不說塗柏耀聽到這話後心中是何等的狂喜,潘會長聞言,再次一愣神之後,才驚訝道“您……您就是那位神秘的葛藥師?”
身為三川塬的“地頭蛇”,發生在三川塬上,還能夠瞞過他的信息並不多。
碧血軍每年交流會期間都會安排來大量傷患,進出碧血軍店鋪一趟就滿血恢複,這事本來就很難保密,更不可能完全瞞過潘會長的耳目。
他也不是沒有深入探究的心思,但碧血軍在這方麵卻表現得異常敏感。
任何針對此事的探查行為,都會遭到碧血軍的警戒甚至敵視。
考慮到雙方的關係,潘會長也就沒有深入追究。
就連“葛藥師”這個名字,他也是從戴守禮那裡聽來的。
將事情說清楚後,孟周便讓潘會長先回去了。
等潘會長離開,孟周這才看向剛才聽了個半懂不懂的塗柏耀。
塗柏耀趕緊道
“之前三川會籌建這處洞府時,我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但卻一直不知道要住進來的就是先生您。
若是知道,碧血軍上下,無論如何都是要出一份力的!”
他心裡其實還有些小委屈。
當初,我們碧血軍也向您表明了心跡的呀。
怎麼您最終選擇了三川會,沒有選擇我們碧血軍呢?
孟周笑著搖頭道“丁寧已經結丹歸來,現在就在三川塬。在我閉關時,她一直在暗中為我護道。”
塗柏耀聞言一愣,而後是滿臉震驚。
他心中那點“小委屈”,也因此被衝散得乾乾淨淨,也理解了“葛先生”的選擇。
“塗道友。”孟周見塗柏耀站那裡愣神,喊道。
塗柏耀驚醒過來,趕緊道“先生您這是折煞我了,您喚我名字,或者小塗就成。”
小塗?
孟周心中念了一遍,感覺有些好笑,麵上卻道
“未來一段時間,我會以這個身份在三川塬修行。必要時,我也會以碧血軍話事代表的身份活動,這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塗柏耀激動得差點一蹦三尺高。
以碧血軍現在的處境,要是再拖一兩年,說不定都要主動向“葛先生”張嘴求援了。
現在人家主動說出來,這可是碧血軍上下求之不得的好事,怎麼可能有問題。
孟周想了想,又道“現在外界都已知道,以前我曾長期在三川會總部修行,你去與潘會長私下商量一個合理的說辭出來。”
既然他以後要以碧血軍話事代表的身份坐鎮三川塬,那這些問題就應該提前與潘會長溝通好。
而這也問題不大,畢竟,真要追溯,三川會和碧血軍可是有幾十年的老交情,內中有一些外界不知道的深度合作,也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
更何況,等到自己出關之後,成功結丹歸來的丁寧也會現身。
如此一來,輕易就能編出一個既合理、又有說服力,還符合他活動軌跡的說辭出來。
更主要的還是雙方必須提前對好口徑,彆將事情說岔了。
要是兩方的說辭不一樣,那就搞笑了。
塗柏耀忙不迭點頭應了下來,忽然,他身形輕輕一震,看向孟周,問“先生,這豈不是說,當初擒殺那位馭靈師,就是出自您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