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沒想起來的事,其實也困擾賀天然好幾天了。
課堂之上,男孩若有所思著。
住院期間,賀盼山跟他說過,這個月中下旬他的母親要回港城,可是整個十月,賀天然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現在出院都快過去十一二天了,眼瞧沒幾天就要到十一月,他依舊沒等來母親回港的消息。
其實,這也不是第一次,自打自己父母離婚之後,母子兩人本就聚少離多,加上前幾年,母親屢屢承諾會抽空回國看望自己,但每每都是期望落空,拖延之後又拖延,所以導致賀天然的怨氣極大,到最後,甚至還要讓賀盼山來從中調和。
現在想想,這種d的作風,還真是所謂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
這次母親歸國,賀天然很重視,原因不單單是因為溫涼要想獲得雙方父母認可的願望,男人還隱隱約約地察覺到,自己與母親的關係,似乎還影響到了自己未來消失的那部分記憶。
關於這個,詮靈老僧的解釋是夙願達成,自然就會忘。
這其實就很有意思了,這場輪回,溫涼因自己的死而死,艾青受到自己的輿論影響而死,而自己反倒成了苟延殘喘下來的那一個。
老和尚佛前苦參,想要重修一場因果,但這件事涉及之深,不光隻牽扯到了三個人的愛恨情仇,若是要追根溯源,到頭來還是得從塑造了賀天然最初性格的原生家庭上修起。
儘管在明麵上來說,他隻要幫助溫涼與艾青達成夙願,即可結束這場癡纏的宿命,但這對他個人而言,就算功德圓滿了嗎?
不,這隻是對於兩個女孩的交代,在這場輪回裡,賀天然是發起人,可同時也是參與者,他也有自己的夙願。
他想要一個和睦的家庭,或者說,他想要一場跟家人的和解。
雖然賀天然已經忘了未來自己是如何達成的這一點,導致記憶的消失,但其留下的種種蛛絲馬跡,讓此時的賀天然不得不對這次與母親的團圓嚴陣以待。
原因有三:
第一,在未來,曹艾青將少年自己約到南脂島見麵,是受到了青年自己的委托,其目的是想讓少年與母親見一麵。
這種心態就好像是孩子做錯了事,然後想努力拿出自己好的一麵給家長看看,以求換取原諒,但彼時,母親已經不願意見自己了。
第二,自記憶融合以來,賀天然已經不那麼期望與母親見麵了,這是一種感情上的微妙變化,很明顯就能感受到,按理來說,即便賀天然有所怨氣,但絕不該如此疏離,因為在此之前,母親在少年心中,還有極其有分量的。
第三,謝妍妍之死。
如此,這三個原因排列起來,真是怎麼看怎麼不妙啊……
……
……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中午。
港大,建築學院。
今天是周四,也是曹艾青一周緊張的課程中,唯一難得下午沒課的一天,秋日當頭,豔陽高照,她吃過午餐,出了校園,搭上地鐵9號線,期間又轉乘了兩次,一個多小時後,終於來到了位於脫墨江畔的現代藝術中心。
看展,幾乎建築係的學生,在私下日常生活中肯定會去做上一兩次的事。
曹艾青今天也不是一個人來的,在藝術館區的入口處,她見到了早就等候在此地的好友,白婷婷。
由於白婷婷所在的師範大學不在大學城,所以兩個好友平日裡也很難見到幾次,想一想,她們上次見麵還是在醫院裡。
曹艾青走到白婷婷跟前,左右看了看,問道:“薛勇呢?”
白婷婷冷笑一聲,“嗬,有課呢,而且就算他沒課,我也不想讓他跟著,這一天天的,煩死我了。”
“煩你?沒想到咱們的小勇哥私底下還挺黏人的嘛。”
曹艾青打趣了一句,白婷婷挽上閨蜜的手臂,吐糟道:
“什麼黏人啊,是上次,我在醫院見到他父母之後,他媽媽就把他每個月的生活費直接打給我了,說讓我去管他兒子,這不,現在薛勇天天拐彎抹角地從我這裡要錢,我也是服了,我都不知道他從哪兒學來的一堆土味情話,真是什麼奇葩的理由都能給我編出花來。”
曹艾青笑了笑,心想這對情侶還真是有趣,白婷婷雖然嘴上抱怨,但其實流露出表情,已經證明了如今兩人的關係是非常甜蜜的。
“對了艾青,你怎麼會有這種封閉展覽的邀請函啊?”
白婷婷問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下今天她們所要看的這個展覽了。
其實,這並非是一場與專業相關的建築展,也不是一場讓人雲裡霧裡的藝術展,而是拍賣行業巨頭,蘇富比拍賣行在即將舉行秋拍的前夕,舉辦的一次拍品預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