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瞬間,才發現你就在我身邊
就在這一瞬間,才發現失去了你的容顏
什麼都能忘記,隻是你的臉
什麼都能改變,請再讓我看你一眼
古城裡飄出音樂,沿街的酒吧裡,吉他的彈奏與歌手滄桑的嗓音中,總是少不了一首叫作《滴答》的保留曲目,而那滿大街的手鼓店裡,兜售著手鼓的老板們,日複一日地跟隨著外放音響裡的輕快旋律,敲打著一首名為《一瞬間》的歌曲。
但凡來過這裡人,即便離開了好些年,每當此類音樂響起,總會在腦海中勾勒出那日行走古城中的情景。
外麵世界發展日新月異,而在這裡,仿佛是十年如一日……
像大理、麗江這種所謂的旅遊城市,所謂的古城,真的有什麼值得普通人去探究的曆史嗎?
沒有。
建築翻新做舊,商業氣息撲麵而來,能來到這裡的人,並且離開後還會懷念這裡的人,想來並非是因為什麼曆史,而能讓他們每每在夜裡魂牽夢繞的東西,無非是那些遺留在這裡的,記憶。
有關蒼山洱海,有關風花雪月……
這些記憶中不管摻雜了什麼,一定有其美好的一麵。
不論在風雨如晦中嗆聲大喊有多麼難,不論在苦逼的日子裡放聲高歌有多麼難,不論在紛繁的世界裡維係清醒有多麼難。
閃念之間,總有些東西,獨屬於你,不曾變淡。
徹底在這個世界成為了“路人甲”的賀天然,他此刻站在貼有nterestng樂隊演出消息的海報前,佇立良久,失神良久……
海報中隻有三人,溫涼、魏醒、陸n。
照片的構圖有些怪異,好像空出來了一個位置,但初看之下,倒也顯得無關緊要。
“哇哦,我們運氣真好啊,沒想到還能在大理碰上nterestng的演出!”
“怎麼,他們很有名嗎?”
“當然啦,我最喜歡他們了,《玫瑰竊賊》就是他們歌!”
“噢,我想起來了,我曾經有段時間,打開抖音全是他們女主唱的現場視頻,我還點讚了好幾次,不得不說,她長得可真好看啊。”
“對啊,他們現在好像很少演出的,晚上一定要去看看。”
“現在能買到票嗎?”
“……不好說,我們直接去現場問問吧。”
熱鬨的古城,人群來來往往,他的身後,偶爾會響起一些旁人的議論聲。
還記得六百多天前,這支樂隊的名字,隻配出現在拚盤演出海報上的角落。
而現在,他們的知名度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麵了。
賀天然默默離開,緩緩地融入這大街小巷的灰色人群之中。
這世間對於他而言越發陌生起來,他口中所說的“超能力”是真的,他曾穿越到一個黑白色的悲慘未來,那個未來裡,溫涼是最豔麗的那一抹色彩。
而現在,因為他們的相愛,情況反了過來。
隨著溫涼的夙願得償,她的記憶消失得越來越快,在賀天然的眼中,這原本正常的斑斕世界正以溫涼為圓心,呈現出一種死寂般的灰色開始逐漸擴散,兩人一起熟識的人與物,事與情,這世間那些帶有溫度與記憶的豐富底色,就這麼一點一點,如抽絲剝繭般的消融,剝離。
溫涼身上的色彩一天一天地消減,如今她所處的世界與賀天然的世界有了極大的反差,好似兩個本無交集的位麵強行融合在一起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回歸到本應存在的軌道上……
每天,賀天然從睡夢中蘇醒,他總會被動的接受一些改變,在他人印象中覺得一向如此的事,在他看來,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像是所有的因果,都本該如此。
他知道,離溫涼走出這個虛妄地獄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賀天然原本是想著,能陪著溫涼去一趟雪山,去完成她的夙願。
可是他想錯了。
溫涼依舊想去雪山,隻是她已經不再執著於賀天然是否會陪在自己身邊,現在她會自己去,或是跟著朋友們一起去,未來,她也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愛自己想愛的人……
這才叫真正的解脫。
如今溫涼的心中是沒有遺憾的,因為她的遺憾,在這段與賀天然相愛的日子裡,已經如願以償了……
她不再需要一座虛無縹緲的雪山,去見證什麼自己的愛情,她已經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自己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
所以,她在去雪山之前,忘記了賀天然。
這在賀天然的意料之外,卻是溫涼人生裡的情理之中。
這是上天對她,最好的寬恕。
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人們慌慌張張的安排著這各種計劃與設想,恨不得將生活的過程,調度成一部導演可以精準把控節奏的電影,這裡剪去一刀,那裡拉長幾秒。
然而總有那麼一些猝不及防的彆離與變故,會讓你連一聲喊“哢”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是人生。
總有一些事,你安排不了,也計劃不到。
這一天,賀天然漫步在古城之中,他像普通遊客一樣,買了一個路邊的鮮花餅,一邊品嘗,一邊遊覽。
古城的街道的很敞亮,旁邊是一些小攤小販的地攤,販賣著一些邊邊角角在他看來一點也不需要的東西,不過到最後,他還是上去瞅了瞅。
路過街邊的銀飾店,裡麵擺滿了滿滿當當的銀器,他正想拿出手機拍一拍,導購員連忙跑出來叫住了他。
“不好意思不可以拍照。”
賀天然自討沒趣,笑了笑不做停留,繼續前行。
他走到一條路的儘頭,抬頭便是蒼山,旁邊陌生的阿姨走上前推薦環洱海蒼山索道的團遊,當她談及蒼山的時候,帶著那種當地人的自豪,指了指眼前這座山。
賀天然遠眺著,喃喃問:“怎麼沒雪啊?”
陌生阿姨操著一口帶有雲南口音的普通話,笑道:“小夥子,蒼山一般要等到十二月份才有雪呢!常年有雪的是玉龍雪山,嬢嬢我也能幫你安排,我加你個微信,大理、麗江、玉龍雪山團遊便宜得很!”
賀天然沉默了一會,搖搖頭,謝絕了陌生阿姨的推銷,調轉腳步離開。
他沒有目的的閒逛著,每條巷子裡都走走,無意間走到了一排鮮花販賣的地方,他起初是沒注意的,以為還是在菜市場,直到回神之後,才發現眼前竟滿滿當當全是鮮花……
大理古城裡的鮮花,10元3束,成捆的紮好,一點不矯揉做作,最原始的樣子,不像大多數販賣鮮花的一定要精心插剪好甚至包裝精致。
當地人紮花的都用的是草環,陳花也裝在編製的竹簍裡,用得久了竹簍顏色也暗沉,賣花的多是奶奶一輩的老人家,很是淳樸,擠著蘋果肌笑得親切和藹。
男孩的視線在萬花叢中掃過,忽然在一簇淡黃色的花朵上停留了下來。
他走了過去,買了一百塊的花捧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