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艾青的印象中,賀天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表達這種想法了。
事實上,他們兩個都有過這樣的念頭,儘管每次這種話說出口的心境與環境都不徑相同,可是聽到他說出讓“溫涼徹底死去”這種話,曹艾青還是一時之間被驚到沉默。
“這種事,你就這麼說出來,難免讓我覺得有點薄情了,賀天然。”
曹艾青真實道出這麼一句話。
男人苦笑一下,娓娓道:
“人真的很複雜不是嗎?就像你剛才說我應該是一個受害者,現在卻又說我是薄情郎。可是,這人間的愛與恨,罪與罰,相互糾纏之下,又有幾個人能說清楚呢?”
姑娘話語一滯,賀天然說得確實沒錯,隻聽他繼續道:
“這兩年來,我一直在做自認為正確的事,可對溫涼的愛,讓我沒辦法判斷出這些所謂的‘正確’是出於理性多一些,還是感性多一些,我一麵不想讓溫涼離開我,一麵又想讓她獲得那份如願以償的愛,從我答應跟她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們的分離就已經在時間的長尺裡標好了刻度。
當初我完全不用跟你坦白穿越的事,也完全不用跟你分手,我可以讓溫涼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就算我跟她不能光明正大的相愛,我也能多見見她。
可我知道那是錯的……
我不能那麼做……
我承認我很自私,我見不得彆人給她幸福,也見不得她就此為情困苦,所以在有限的時間裡,我給了她所有我能給到的一切,甚至我已經想不出還要如何再去愛她了……
我當然可以去做一個愛情的守墓人,用餘生去祭奠一個人,可……”
賀天然本來想說,可已經有一個山上的和尚,那麼去做了,而山下這個我,還有未儘之事,還不能就此停步……
“可什麼?可你還得完成我的夙願才罷休?”曹艾青接話問道。
賀天然搖搖頭:“連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夙願是什麼,我又從何談起‘完成’這種詞兒呢?我隻想說,溫涼離開了,但我自己的生活還要繼續。”
曹艾青思索了一會,最終是歎了一口氣:
“忘記溫涼這件事,你做起來,要比我難許多,現在就連忘記她,你覺得也是正確的?”
“是……難歸難,可總會克服的。”
“你從不出錯?一個人如果一直要做對的事,感覺會很累。”
“不會……”
“那我還是希望看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能夠錯一回。”
賀天然一怔:“什麼?”
曹艾青轉過頭,有些不自然道:“彆誤會,我說的不出錯,並不包含你打算忘記溫涼這件事,事實上,你要是能早點忘記她,我見著你也不會那麼心煩。”
“啊……嗯……”
賀天然撓撓頭,應了一聲。
人的心緒吧,有時候確實有夠扭曲,賀天然要是把溫涼忘得太快,曹艾青覺得這多少是薄情了些;但如果對方一直記得,這就好像是如鯁在喉,同樣讓她感覺不舒服,畢竟接下來,賀天然還要繼續去幫她。
兩人索性不再糾結這個話題,曹艾青將重心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正色道:
“那麼現在我們要怎麼做?還是繼續等著你弟弟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