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掌櫃怎麼可能不恭敬,自上月眼前這姑娘在渡口出示過一塊令牌,又說了句“原來黎家的船販私鹽”之後,占據靈河縣船運半璧江山的黎家,就進入了風雨飄搖之中。
關鍵的問題是,黎家真有人借著船運行苟且之事,目前查到的不止私鹽,還有私自買賣轉運人口。
他發現兩人正往驛站走,倒也沒有露怯,“沈姑娘是要去得勝口參加今秋的馬市?”
“我沒有勘合,僅是去見識見識。
您途經此地,想必也是一樣的目的地,就是不知我能否搭您的順風車,一同進入馬市內。”沈小葉的語氣誠懇,且退讓對方半個身位,請他在前。
戴掌櫃有片刻迷糊,“你也沒有勘合嗎?”
不應該呀,有拱衛司背景且還能住進驛站,妥妥的朝中有人。
“原來您也沒有嗎?”沈小葉不禁有點小失望,但並不影響她請客,正好今次遇見,她還有彆的生意向對方商談。
很早以前,她就在渡口的倉場,相中了戴家那些散碎茶葉,無奈那時沒有實力談話。
這次大舅舅接到染褐色茶色的活計,以後也必然會接到。
利用茶葉來染色,正好可以彌補蓮殼的不足,且陳茶比之藥鋪的蓮子蓮殼要便宜。
“沈姑娘說笑了,我們戴家不過是靈河普通之家,哪有夠得著邊鎮馬市的門檻。
不過是多方躊躇,才搭上一位可以進入馬市的邊商,將茶葉供給對方。”戴掌櫃是很早以前在府城給人做夥計出身,一步步做到掌櫃的。
之後原來的主家故去,他們一群人被排擠離開,才慢慢單乾起來。
但要說戴家沒靠山也不儘然,他女兒嫁給府衙一位掌案司吏之子,算是有了官麵上的姻親,自己為人又正派,本分買賣不欺客,在靈河縣頗有名聲。
“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晚才走到這兒。”都是因為對方要貨晚,又要求儘快送達,戴掌櫃才會選擇目前的線路。
他哭笑道:“不成想,今年這條路不好走,而且還斷水了。”
“下一個驛站就好了。您請。”沈小葉把人引進驛站,並在大堂點了一桌上席坐下,還請陳護衛去把表哥找來陪客。
戴掌櫃擺手道:“何必如此破費。
沈姑娘是有什麼事,可與我直言,能做到我定不推辭。”
沈小葉給他倒滿茶,“不是大事,就想問問您有多餘的陳茶或不賣的散茶嗎?
我需要一些調製染料。”沈小葉沒拐彎,她道:“不瞞您說,去年在渡口倉場,我見守您倉庫的戴爺爺對著進了水的茶葉歎氣時,就想買上一兩包。
可惜當時手頭不寬裕,之後又太忙一時沒登門拜訪您。”
“這個好說,倉場裡現在的倒有幾百斤陳年散茶,若用的多,我還可以專門給你在南方的茶園,買一批回來。”戴掌櫃還以為是什麼事,他應的很利索。
沈小葉謝過他,又打聽起邊商裡布商的情況,倒是得了不消息。
在席麵上來,沈存庚趕來陪客時,戴掌櫃已經說到:“……也就是近十多年的事,他們在邊鎮一線紮穩了步子大量開墾農田,又與邊軍關係頗深,其中相當一部分就將所需貨物轉包給更多的小商家。”
“開中法是以鹽引結算的,他們會把鹽引分您嗎?”沈存顏聽到不少有用的東西,但還想知之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