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看出了他的顧慮,繼續安慰道:“安啦,夏囚天不可告人的目的未必是針對我們的,他仇家可多了,總不能因為我昨天把他女兒剃了個陰陽頭順便把他兒子丟進酸菜缸子他就搞這麼一出報複咱吧”
陳浩:“……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會安慰人”
她撇撇嘴,轉移了話題:“你剛剛跟誰點頭呢”
“夏念兒,她在那跳舞。”
夏至瞳孔驟然一縮,驚懼地想轉過頭看那些跳舞的少女們,卻在頭剛轉過一點就停住。
她正過頭,表情已經恢複如常。陳浩聽見她的聲音在自己腦中響起:“典禮結束後留在宗神廟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又一束煙花在他們頭上炸開,夏囚天似乎在說些什麼,此時的陳浩已經無心再聽,他瘋狂地斜著眼睛想往後瞄,卻被夏至狠狠掐了一把,痛得他背一縮,差點跳起來。
他埋怨地看向夏至,發現她神情肅穆得像在參加葬禮,嘴唇緊抿、眉頭輕蹙,細看下還有幾分緊張。
記憶中夏至極少露出這樣的表情,上一次見到還是在……她似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就是麵對魔魘神、秩序神以及狂暴的樹人,她都是一副“傻鱉遊客你海鷗爺爺來搶你薯條了”的表情。
陳浩不再亂瞟,乖乖地跟著夏至走完小道,來到宗神廟前。
把手搭在他肩上,又說了一大通令人費解的祝禱詞。接著,磚縫間的火焰如流水淌到陳浩腳下,化為實體抬起他,送入宗神廟。
夏囚天繼續念著祝禱詞,金色煙火隨著廣場上少女們的舞動變幻著。夏至跟在陳浩身後踏上台階,準備進入宗神廟前,她回過頭,向遠坐在看台上的楚風翎遞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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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神廟比陳浩想象的還要簡樸,這裡是一片黑暗的虛無,沒有時間、沒有方向。他似乎一直在往下墜,又似乎在往上升,前後左右各有兩股力量拉扯或推開他,達成了一種奇怪的平衡。
按照正常流程,夏乘風會在宗神廟裡等著他,他隻需要拿起筆,在夏至的見證下把自己的名字添上族譜。
但現在他既沒見到夏乘風和夏至,也沒見到族譜和筆。
黑暗的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陳浩像遊泳一樣撥動兩側的空氣,向發出響動的地方飄去。
“彆去。”
說話的是他自己的聲音,但這聲音是從他身後發出的。
陳浩強壓下心底的不安,迅速轉過身,看見了一小簇跳動的白金色火苗。
那簇火苗隻有陳浩拇指那麼大,但在無邊黑暗中仿佛暴風雨中的燈塔予人希望。
火苗顫顫巍巍地向他遊來,陳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火苗的瞬間,黑暗猛然褪去,周圍是明亮莊嚴的殿堂,火苗變成一支鵝毛筆躺在他手心。
陳浩茫然了一瞬,扭過頭,果然看見夏至和夏乘風站在旁邊。
夏乘風鼓著掌,滿臉欣慰:“剛剛是最後一次身份確認,恭喜你通過,兒子。”
這模樣,彆說躺在宗神廟跟他們這些後輩一點也不熟的祖神們了,陳浩自己看了都有些迷糊,差點以為夏乘風真是他親爹。
穹頂上垂下長長的卷軸,夏乘風的名字正巧垂到他眼前,下方還專門給他留了一個空檔。
陳浩提筆在空處寫下“夏懸舟”三字,卷軸亮起微光,表示已將這個名字收錄進夏氏一族的族譜。
“你先出去吧,我帶他逛逛宗神廟。”夏至對夏乘風道。
夏乘風低頭應下,轉身走向外麵。夏至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那被煙火拖得長長的淡色影子也徹底消失在台階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你確定在跳舞的東……人中看到了夏念兒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夏至轉過身,麵色凝重道:“我是不是從來沒跟你講過,跳祭祀舞的是什麼東西”
陳浩頓覺毛骨悚然:“等一下,你剛剛說,東西”
“嗯……也不用害怕,反正它們曾經也是人……呃,至少拋開學術範圍的定義,我覺得曾經算是人。”夏至停頓一下,想了想,還是加上了最後一個字,“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