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伸手一指,指向了自己身後的寶舟。女子抬頭看去,隻見寶舟之上,一個俊朗非凡的金丹修士,正一臉痛苦的跪拜於地,淚流滿麵。
“逸兒……”
女子頓時如遭雷擊,身形顫抖,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似是不信邪,她神念極速湧動,掃向了流沙宗內的一間密室和一間隱秘的寶庫。
隻見那密室之中,一個和寶舟之上青年一模一樣的軀殼,突然隨風消散,似乎從未出現過。
至於那寶庫之中的“骨心”,更是如風沙一般,悄然散去。
竟然是個掩人耳目“假行代物”之法。
此法,就藏在流沙宗內兩位道胎的眼皮底子之下,可她們二人,沉溺修行和防守,竟然未曾發覺!
“你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可你的好徒兒卻還不想和你一起殉葬呢,知曉我有為他解除你們宗門禁製之法後,就直接找上了門來。”
“這數十年,看似我是在修建寶舟布置大陣,實則是在煉製定風珠!”
“可惜啊,你們困守西流海太久,不懂人心險惡啊!”
麵敷粉脂的青年的歎息一聲,露出了狡詐的笑意。
寶舟之上,那跪拜於地的青年,更是淚流不止,不住的磕頭。
“彆磕了,待我奪下流沙宗,享用完你師尊的處子之身,剩下的頭湯,就由你來喝,這等美事,你應該笑起來才對啊!”
眼見青年磕頭不止,麵敷粉脂的青年頓時嗬斥了一聲。
都做了叛徒,行了欺師滅祖之事,如今卻還來磕頭,讓他覺得惡心煩躁。
那青年聞言,頓時長歎,起身收淚,看著千溪縱橫的流沙宗山門和自家清冷美豔的師尊,眼中露出了凶戾之色。
“欺師滅祖之輩,人人得而誅之!”
清冷女修心中震怒,長嘯一聲,掌心有一枚黃色葫蘆浮現,她飛身而起,直直的朝著那寶舟殺去。
“你看你看,說是玄門修心,榮辱不驚,不過是未經世事紛爭罷了,一旦慘事落在己身,也不過是憑氣血而行罷了……”
見狀,麵敷粉脂的青年歎息一笑,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
可其手中的動作,卻並非停止。
他伸手一甩,一枚黑色的網狀靈寶,頓時迎風便漲,眨眼之間就化為百丈大小,遮天蔽日,朝著清冷女修罩去。
“這可是我收下的最重要的投名狀,可不能由你殺了,否則日後我還如何統領西流海?”
黑色大網,內中帶著禁絕靈氣的靈紋,猛然收縮,罩向清冷女修。
“滾開!”
清冷女修大怒,輕喝一聲,寶葫之中,頓時湧出無儘流沙,化為一條黃色蛟龍,撞向黑色大網。
“我說了,由不得你!”
麵敷粉脂的青年冷笑一聲,頭頂一枚粉色法印,流轉而出,化為一道粉色的煙霧,猛然噴向了黃色蛟龍。
黃色蛟龍,本是流沙所化,乃是無情無靈之物,可被這粉色煙霧噴中之後,卻身軀泛紅,似乎起了“交配”之念,竟然不敢不顧,直直的朝著下方靈溪而去,強行抓住了一隻碩大的靈龜,聳動起來。
而黑色大網,已經收攏而下,即將裹住清冷女修。
“破!”
清冷女修臉色微變,頭頂一枚黃色法印流轉,化為一柄黃色小劍,猛然一斬,想要斬破大網。
“呼!”
可麵敷粉脂的青年的隻是輕輕吹了一口氣,清冷女修就感覺渾身酸軟,體內法力竟然有不濟的征兆。
“你下毒?!”
清冷女修臉上巨變。
“我可是邪魔外道,下毒不是稀鬆平常嗎?”
麵敷粉脂的青年歪頭一笑。
“你!”
清冷女修神色一怒,可頭頂的黑色大網,已經裹挾而來,讓她避無可避。
“嵇同和,你果真好算計,怪不得能在這西流海修成道胎,還能在短短兩百年就謀劃上了我流沙宗,這份心機,我等自愧不如!”
就在這時,虛空之中,流光一閃,一個風華絕代,青絲如瀑,麵容豔麗,身姿婀娜的女修,憑空出現,攔在了清冷女修身前。
“砰!”
她伸手一揮,袖中狂風湧動,直接將這靈網硬生生的吹走。
隻不過,經此一擊,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一縷青絲也隨之落下。
麵對這突然出現的女修,嵇同和毫不意外,隻是笑道:“夢雲仙子,終於等到你啦。”
“這偌大的流沙宗,隻有你才是我真正畏懼之人,若非當年我計謀成功,以【縱欲蟲】伏擊了你,否則今日,哪怕懷有定風珠,我也是不敢打上你流沙宗的山門的。”
“隻是可惜,一飲一啄,皆是天定,事已至此,你就從了我吧,我保證絕不壞你流沙宗道統!”
麵對這脅迫之言,夢雲仙子隻是淡然一笑,似乎內心早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勝負結果,我尚不可知,但你的謀算,必然失敗!”
“哪怕身死,我也絕不讓你如願!”
言罷,她飛身而起,掌心有無數流沙湧動,席卷天地,朝著嵇同和襲去。
嵇同和見狀,隻是大笑,毫不畏懼,周身粉煞彌漫,直接迎了上去。
“轟!”
大戰一觸即發,虛空震動,流沙漫天,粉雲席卷,於夢幻靡靡聲中又透著一股殺伐之氣。
流沙宗內,諸多弟子,儘皆揪心不已。
相反,海域之上,寶舟陣中,無數身穿飛羽袍服的修士,則是一臉喜意。
不過短短半柱香,局勢就被自家宗主掌控。
如今看來,終結流沙宗數千載統治,就在今朝了。
而遠處,茫茫海域之外,一葉扁舟之上,正有四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觀摩著這場事關道統傳承的生死鬥法。
“這流沙宗看來真的是在西流海中鬆懈太久了,識人不明,禁製粗淺,鬥法手段稀鬆平常,怪不得有滅宗之禍……”
這幾人,自然就是顧遠等人。
此刻,目睹一切的白煦陽,看著正在陷入苦戰的夢雲仙子,和遠處寶舟之上握緊雙拳,略帶興奮的“叛徒”,忍不住長歎一聲。
此宗太過平庸,有此之禍,也是應當。
堂堂道胎修士,竟然被一屆散修玩弄於鼓掌,看不出絲毫大宗風範。
“此宗確實名不副實,或許終究一日會被彆宗取代,但絕不是今日……”
“雪中送炭,正當時!”
“能遇見道兄,是他們的幸運!”
琴韻轉頭,雙眸明亮,看向顧遠。
她知曉,顧遠領著他們在此地觀摩,定不是為了看戲。
時候已經到了。
再拖下去,流沙宗怕是要玉石俱焚,直接毀了渡海流沙蟲了。
顧遠聞言,也是輕笑一聲:“你們且在此地稍待,我去去就來。”
言罷,他身形化為霞光,直接消失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