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沒過多久，就望著林朝辭手中香氣四溢的麵條，留下了羨慕的口水，從林朝辭筷子上的那枚大蝦，戀戀不舍的挪到碗中的魚丸、蟹棒、生蠔上，撥弄著自己碗中賣相淒慘的蛋炒飯，偷偷咽了下口水，默不作聲的繃著臉，夾起一筷子飯，就準備往嘴裡塞去。
卻被林朝辭一記指風。
隔空，按停了這雙筷子。
“鍋裡還有。”
“彆硬撐著。”
林朝辭的聲音似曾相識。
比比東情不自禁說了聲“好嘞”。
卻又似乎是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手頭的筷子頓了頓。
把飯塞入自己嘴裡。
皺著眉頭咀嚼了兩下。
優雅道：“謝謝你的提醒。”
潛台詞：把剛剛的那句“好嘞”忘掉。
年輕時的比比東也是一名瓜皮少女。
若非年齡不對，說成小舞的姐妹，都很合適，都是那種古靈精怪的性格，也都有一雙大長腿。
咳嗽一聲，緩解蛋炒飯並不好吃的尷尬氣氛，比比東放下了筷子，也沒逼著自己繼續吃，抿了口紅酒，很自覺的用魂力將木屑壓成一個小球，放在杯底，享用起了乾淨純正的紅酒：
“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武魂殿會臣服於你。”
“在你成神前，我不會飛升，不會踏出那最後一步，也就是從九十九級至一百級的這一步。”
林朝辭點點頭。
沒聊這個話題。
且，這個話題本就是比比東沒話找話的尬聊，都在天道契約上簽完字了，眼下說什麼都是廢話。
比比東也知道。
不過，這隻是她的鋪墊。
“那麼，你，討厭我嗎？”
比比東抬起手。
暗紅色的氣流湧動。
白皙的皮膚覆蓋上了猙獰的甲殼。
邊緣處，還長著看似紮人的容貌。
下身不知何時變成了蜘蛛的腹部。
長著八條腿，令人望而生畏。
林朝辭看了一眼這幅模樣的比比東，依然是淡定的吃著飯，甚至還有閒心的喝了一口湯，才放下了碗。
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隨後，緩緩起身。
在比比東難得驚惶的心跳中，目光很平靜的向她走來，即便被她腹部的前爪頂住了胸膛，也毫不在意的剝開，伸出手臂，將她以一個羞恥的方式鎖在了牆角。
她看不見林朝辭眼中的嫌棄。
或許，是根本沒有。
可她對此不敢置信。
也許，隻是林朝辭隱藏的很好呢？
比比東給自己找著借口。
卻在林朝辭的誠心之言中，被三言兩語攻破了心房，以最不可能出現的順服姿態被林朝辭當場攻陷：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
“在一個安靜的午後。”
“我從同學手裡借到了一本書。”
“查理九世——惡魔醫務室。”
“從那以後，我就知道了，最醜陋的蝶蛹才能飛出最美麗的蝴蝶，儘管這不是什麼定律，好看的蝶蛹也能飛出美麗的蝴蝶，可是，自那以後，我就知道了一個道理——不要用眼睛去看這個世界，要用心！”
“若我不喜歡你，就不會有開頭。”
“我並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男人，但沒有人是完美的，有的人身子壞了，有的人心卻爛了，既然無人完美，與你那顆尚未完全腐爛的心相比，就算你的容貌醜陋，就算你的身子不完整，又有何妨呢？”
“我加一把力，拉你一次。”
“就能把你從黑暗中拽入陽光下。”
“也許，無法一步到位。”
“可是，能進一步是一步。”
“巨大的成功也是一步步走出的。”
“就像楠楠一樣。”
“若我林朝辭隻是因為另一半在某方麵的殘缺，歧視她，唾棄她，乃至把她當成玩物一樣，玩一玩就算了，那我林朝辭比你們更醜陋，因為你們壞的隻是身子，而我林朝辭壞的是一顆心。”
“且，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若我也是一隻蜘蛛，甚至會將你看做我的女神，因為蜘蛛我的審美觀與人類我的審美觀是不同的。”
林朝辭低下頭。
毫不嫌棄的咬住了比比東的口器。
口器不自覺的軟化，變成了紅唇。
比比東緩緩閉上了眼睛。
收起了武魂附體的姿態。
收起了棱角，也收起了冷漠。
於心底，幽幽歎了口氣：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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