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揚州知府也不敢摻和這檔子事,生怕惹太上皇不喜,隻能是在中間和稀泥,當個和事佬。”
“初到此地,甄家與漕幫確實給我來了個下馬威。”
“當年,我滿腔熱血,誓要放開手腳大乾一場,還天下朗朗乾坤,故此,也就沒跟這甄家與漕幫委以虛蛇,真刀真槍的毀了他們不少生意,而他們也一樣,對我的身邊人接連下手。”
“我已身處漩渦之中。”
“隻能是把顰兒送至神京。”
說到這裡,林如海加重了語氣,似乎是在暗示些什麼:“世侄,像我這麼說,你還能聽懂嗎?”
林朝辭點點頭。
其實不難理解。
後半段話是反著說的。
是林如海初到揚州,放開了手腳,大乾一場,毀了甄家的不少生意,甄家這才撕破兩家的臉皮,對林如海身邊人下了毒手,不然,以甄家與賈家的關係,以兩家老太太都相互認識的這份交情,甄家也不會加害林如海的夫人。
為何不加害林如海的管家?
非要加害林如海的夫人?
無非是表達一個意思:我們甄家連伱的媳婦賈敏都敢動,你最好收斂點,彆指望仗著賈家與甄家的交情,逼我們甄家站隊,我們甄家不吃這一套!
既然能聽懂,那就好辦了。
見林朝辭點頭,林如海也就沒戳破這層窗戶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掩住那絲悔意:“甄家與漕幫的溝通很密切,卻隻與那漕幫的幫主溝通,此前,我也先後安插過幾枚釘子,不過,都被漕幫漸漸發覺並拔除了,我不敢輕舉妄動,也不能輕舉妄動,必須是出師有名,方可拿住這份軟肋,一但讓漕幫與甄家有反應過來的機會,四千多人鬨事,就算是我,也難辭其咎,民變之責對我而言是責無旁貸的。”
林如海把能說的都說了。
不愧是巡鹽禦史,天子的潛邸舊臣。
如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摩擦,那是半字未提,前後三段話,第一段話說明起因,第二段話說明背景與關係,第三段話說明自己的困境與掣肘,用最精簡的言語,將問題的核心說了出來。
林朝辭稍作思索。
旋即,笑道:“也就是說,隻要有證據就沒問題?”
“是的。”
林如海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可他說出來的話,卻難掩銳利與冷酷:“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舉重鬨事卻無罪的前提是自身有理,聖上早就想整頓漕幫了,怕的不是四千條人命,也不是幾萬條人命,而是天下人的人心。”
說白了,就是影響。
“那我們不妨換個角度。”
林朝辭做了個“掉轉”的手勢,說出來的話比林如海更無情:“我們為什麼不能先把漕幫滅了,再找證據呢,如此,也能給甄家來一波殺雞儆猴,告訴他們,這天下究竟是誰說了算的,白天是誰說了算,晚上也一樣是誰說了算,對嗎?”
林如海眉頭緊鎖。
忽然覺的自己有點看走眼了。
理論上而言,這麼做也可以。
隻不過,這可是在現實中啊!
就說揚州分舵,那就是幾千人啊!
就算是幾千頭豬,擺你麵前讓你砍,不動彈的那種,你都能砍到腰酸背痛,腿腳發軟!
明說了不能出師無名,你還跟我假設這些,歎了口氣,糾正道:“世侄,這不是殺能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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