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佐和山城不遠的肥田城,六角義賢正大發雷霆。
“你到底是乾什麼吃的!如果明天軍勢還不過去河,你就切腹吧!”
肥田城主高野瀨秀隆在她身前鞠躬嗨了一聲,趕緊下去做事。
說來也是苦悶,這時候正是春潮來襲的日子,今年的河水漲得特彆厲害。
軍勢才過去大半,橋梁就被淹沒了,六角義賢的本陣被擋在了河南。
她隻能調集周圍的筏子臨時組成浮橋,可一時半會兒哪裡弄得好。
軍勢被河流攔成兩半,這事可大可小。雖說淺井家龜縮在佐和山城一帶,可萬一淺井長政頭鐵撲了過來呢。
心情不好的六角義賢借機發泄,狠狠責罵了一通,她才悻悻下去辦事。
高野瀨家也是這片的老武家了,身份地位不算低。當初六角定賴打下這幾郡,也是安撫住這些當地的有力武家才維持了統治。
可誰想到六角定賴一死,南近江的主家就如此不留情麵,不問青紅皂白一番痛斥。
高野瀨秀隆麵色陰沉,神色鬱鬱。望著北方,心裡不知道想些什麼。
等她走後,坐在一旁的進藤賢盛向六角義賢進言道。
“殿下,這些北近江投來的武家還是需要耐心安撫,如此嚴厲怕是不妥當。”
六角義賢心裡不舒服,但現在的形勢容不得她任性。勉強裝作和顏悅色得點點頭,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
自從襲殺幕府使臣的事情被淺井家曝光,六角義賢在家中就受到了很大壓力。
本對她繼位報以友善態度的家臣團,發出了激烈的批評。
因為目加田綱清及時收手,家臣沒有切實的證據指責主家。可來自足利義輝的暴怒反應,還是給她造成了極大困擾。
就像現在。六角家坐擁五十萬石左右的近江國領地,再加上北伊勢的部分附屬,還有琵琶湖的商業收益。
怎麼會隻拉出二萬軍勢北伐淺井家呢因為防備將軍那也太看得起足利義輝的能耐了。
幕府不是一條心,除了將軍,沒人想要與六角家乾上一場,又沒有好處。
事實是,因為六角義賢的暗自行為,導致幕府與六角家的嚴重對立。
為了表示不滿,部分家臣以防備將軍進攻為由,拒絕了她的征召。這才是導致她隻能拉出二萬人馬北伐的根本原因。
特彆是首席家老後藤賢豐質疑她此時北伐的正確性,動搖了她在家中的權威。
可是她又能拿後藤賢豐怎麼樣呢雖然六角家兩藤並稱,但後藤賢豐比起近藤賢盛的勢力要大得多。
以後藤賢豐為首的家臣們開始質疑主家的權威,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各地的守護失去統治權,都是從家中威望喪失,大權旁落開始,六角義賢不得不防。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漂漂亮亮打贏這場合戰,最少也要讓淺井家繼續俯首稱臣。
再拿回足利白旗進獻給將軍,熄了足利義輝的怒火。
這樣,六角家才能過關,她才能坐穩家督的位置。
如此重要的北伐,竟然因為春潮導致過不了愛知川而延誤一天,讓她如何不暴怒。
“殿下不用擔心。即便晚了一天,淺井家也翻不出浪來。能聚攏的軍勢,淺井長政都已經聚攏了。
這佐和山城是淺井家必守的死穴,她隻能硬著頭皮頂在這裡。我軍兵多將猛,該擔心的是她才對。”
說話慢條斯理的婦人叫蒲生賢秀,也是家臣團的重要人物。
她與近藤賢盛這次來助戰,也有著彌合家中裂痕的意思。後藤賢豐性子太烈,如此指責主家怕是不妥。
她們兩家跟隨北上,也是想幫六角義賢快些打贏這一仗,如此家裡才好安寧。不然,六角家內鬥加劇,家勢堪憂。
六角義賢點點頭。道理她都懂,可就是鬨心。這些天就沒有一件順利的事,最可恨的就是目加田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