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井長政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一旁的赤尾清綱卻不這麼認為。
“海北大人此言有所缺失。藤堂眾雖然是犬上郡國人,可這次我家南下,她們卻是斯波禦前麾下人馬。如今寄進斯波禦前,道理上說得過去。
那些三郡的武家,可是向殿下進獻了效忠書。如果她們反手寄進斯波禦前,就是叛出我家,我家自然可以讓她們付出代價。
兩者之間大有不同,如何能一概而論。”
赤尾清綱看不慣這些謀臣的把戲,挑唆主家敵視斯波禦前有什麼好處。
這世界的謀士沒有手無縛雞之力的說法,海北綱親與阿閉貞征也是能上陣殺敵的姬武士。
可她們最多是在陣中指揮,哪有赤尾清綱與磯野員昌衝殺在陣前的猛將明白斯波義銀的可怕。
六角家是被曆代將軍打壓還盤踞在南近江百年的厲害武家。看護家督本陣幕府的馬迴眾,近百姬武士,悍不畏死,還有後陣那些個待命的備隊。
大家說是淺井長政衝陣吸引了六角本陣的注意,讓斯波義銀瞅到空子才得了手。
但對於常年戰於一線的武將們來說,那特麼是空子嗎那就是鬼門關!你行你上去試試!
這種能帶著五六十國人姬武士衝垮六角義賢本陣幕府的狠角色,你們這些愛玩陰謀的自己去招惹,彆帶著我們。腦子碰上刀子,才知道誰硬誰軟。
被赤尾清綱頂得一臉黑,海北綱親還不死心,說。
“那幕府呢。我聽聞斯波禦前能鼓動起藤堂眾,乃是靠禦旗分封禦家人。
現在又將藤堂眾用寄進之法收入囊中。如此野心勃勃的行為,幕府如何能容忍”
主君與兩位武將一臉疑惑,一萬石的領地,說小不小,可至於讓幕府震怒嗎
海北綱親與阿閉貞征對視一眼,歎息。主上等三女雖然聽說過禦家人,可畢竟不是琢磨謀略的專業人士,想不通其中的關鍵,還需要謀臣為之分析。
兩位謀臣來之前已經反複推敲,幕府得知斯波義銀的做法後,雙方關係必然惡化。淺井家想保持與幕府的良好合作,那麼疏遠斯波義銀乃是必須要做的事。
隨著近江戰前戰後的細節傳到京都,本對於斯波義銀的一致好評漸漸有了逆流。
三淵晴員的氣色越來越好,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些天三淵晴員被將軍數次招入禦所議事,在足利幕府中的地位水漲船高。
那些之前疏遠的武家紛紛覥著臉又貼了上來,雖然心裡膈應,但她也明白事理,裝作無事繼續交往。
老好人的性子很有好處,這不,三淵家如此好說話,自然路子走寬了,幕府中好評不斷。
今天在府邸茶室,她小心準備著名茶點心,招待自己的姐姐細川元常。
細川藤孝前些日子還被禁足在京都的和泉細川家府邸,隨著家督上京也被解了禁,這次隨養母一起來見生母。
三女在室內品茶,各自無聲心裡想著事,一時寧靜,隻剩下茶香滿溢。
細川元常長得與三淵晴員有五分相似,麵容肅然,一舉一動皆是凝重。
這和泉細川家與河內的畠山家已經是幕府碩果僅存的地方實力派,在三管四職大多敗落的幕府中地位高貴,家督自帶威嚴。
三淵晴員就顯得平庸許多,雖然人品不錯,可做事天真,時不時鬨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來。
要不是她血脈來自和泉細川家,這三淵家現今如何,還真不好說。
對於這個腦子缺根弦的妹妹,細川元常也是沒有辦法。你說責罵吧,姊妹之間自小親近,又沒有權利衝突,何苦為難妹妹。
更何況,自家養女還是妹妹的親生女兒,聰慧懂事,和泉細川家後繼有人,她很滿意。
平時一些事也就隨她去了,偶爾擦擦屁股就擦吧。可這次,這妹妹真是做了件了不得的事,她這姐姐也為難。
喝了一口茶水,細川元常淡淡地說了句。
“今天起,三淵家與斯波家不要再來往了。”
三淵晴員詫異地看著姐姐,不明所以。
“姐姐,前些日子那麼難熬,你也不曾說過這種話。義銀孩子現在爭氣了,你反而讓三淵家背棄他”
細川元常瞪了她一眼。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