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城外,上杉輝虎本陣幕府。
上杉輝虎低頭看著左手,拇指食指揉搓,聽柿崎景家與宇佐美定滿陳述軍情。
等她們說完,抬頭看向兩人,罵道。
“因為北條高廣閉門不出,所以你們就乖乖等在這裡了
柿崎景家!中越危急,你還在浪費時間,腦子被狗吃了嗎!”
柿崎景家年少氣盛,被主君怒罵而惱羞,俏臉漲得通紅。一旁的宇佐美定滿,心中更加不安。
柿崎景家是上杉輝虎心腹大將,手握上越常備軍勢。
親信挨罵,那是一種特權。主君心中有怒氣,罵出來就沒事了,影響不了前途。
而同樣犯錯的宇佐美定滿被置之不理,這才是危險的信號。
她主動上前,深深鞠躬向主君請罪。
“殿下,是我讓柿崎大人給我幾天時間,出麵勸說城內武家迷途知返。
北條城不是小寨,強攻之下難以迅速落城,反損了兵力士氣。
即便北條高廣頭腦發熱,麾下武家未必和她一條心。
如果勸說有效,之後攻城能少點阻力,多些內應,有益無害。”
上杉輝虎看了她一眼,說道。
“算了,你們反應及時,春耕後迅速出兵,有功無過,是我要求得太嚴苛。”
見上杉輝虎不再追究,宇佐美定滿心中鬆了口氣。
她小心翼翼問道。
“殿下,那我還要繼續勸降城內武家嗎”
上杉輝虎冷冷一笑,說道。
“勸,為什麼不勸,你管你去做。”
宇佐美定滿楞在當場,隻覺得主君語氣中殺氣騰騰,捉摸不透這話是出自真心,還是調侃,一時拿不定主意。
上杉輝虎不再理她,回頭對柿崎景家說道。
“我帶了掘金眾來,給我圍了北條城,斷水源,挖地道,疊土壘。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五天攻下城池,做不到就滾回家去奶孩子吧!”
柿崎景家嘴角一抽,狠狠說道。
“殿下放心,三天之內攻不下來,我在您麵前切腹贖罪。”
越後金銀礦多,上杉輝虎手中礦山的掘金眾不少,這次帶了一些來,都是挖洞填山的好手。
北條城雖說不是小寨,但也談不上堅城,真的不惜代價進攻,拿得下來。
宇佐美定滿心頭一寒,越發看不懂了,她謹慎問道。
“殿下,您要攻城,那勸降一事。。”
上杉輝虎冷冷回答。
“你管你去勸降,攻城又不礙著你做事。
用你的門路告訴北條高廣和她手下那些王八蛋,要投降趁早。
等我打下本丸就晚了,這一次,我一個都不原諒!一個都不放過!
我答應過他,我會十天趕到櫪尾城下,現在還有八天時間。
如果北條高廣她們想找死,就去死吧。我會誅滅她們的家族,讓她們死得乾淨利落。”
上杉輝虎看著遠方,目光深邃,殺氣側漏。
柿崎景家與宇佐美定滿兩人對視一眼,皆是迷惑。
是什麼人讓主君如此牽腸掛肚難道是直江兼續帶隊路過的那支騎軍
越後叛亂頻繁,上杉輝虎雖然打仗凶狠,但對戰敗降伏的武家卻相當寬容,不會斬儘殺絕,儘可能留有餘地。
她統治下的越後武家太複雜。
最核心的團體是她的直臣,側近,旗本,如入贅直江家的直江兼續,柿崎景家,本莊實乃,齋藤朝信。
然後是母親留給她的家臣團,如直江景綱,北條高廣。
再外層是投降的守護舊臣,如宇佐美定滿,大熊朝秀。
然後聯姻的盟友,上田長尾家與古誌長尾家。
最後有不服氣,被武力壓下的揚北眾。
與其說上杉輝虎是越後之主,不如說是越後武家聯合體的盟主。
越後各地的獨立性很強,她做事不能太絕。不小心引發兔死狐悲,同仇敵愾的氛圍,反倒是更麻煩。
一直以來,鎮壓叛亂都是明刀明槍乾上一場,打服就算了,少有株連滅族的懲戒。
宇佐美定滿也是按著平時的做法,才想先勸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