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山中幸盛帶走同心眾舊部,義銀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從近幾帶來的精銳分彆來自伊賀眾與北大和眾,這些姬武士已經向山中幸盛與島勝猛靠攏。
武家抱團是傳統藝能,他也沒辦法。但同心眾作為他的旗本眾,必須純粹忠於義銀一人,這是不可逾越的底線。
既然山中幸盛出任關東侍所執事,同心眾中的伊賀眾便隨她出走吧,由蒲生氏鄉重組為好。
蒲生氏鄉與山中幸盛,島勝猛的關係都不錯,她完全可以從伊賀眾與北大和眾中挑選人手,打散重組,保證同心眾的忠誠與獨立性。
主君的意思明確,山中幸盛隻能服從,不然就顯得自己有不軌之意。
而蒲生氏鄉出關東時,才選擇提前元服,是年紀十三四歲的半大丫頭,忽然被義銀提拔成同心眾筆頭,一時也是懵b。
年少居高位,高處不勝寒。
但主君的恩德在前,總不能不識好歹吧蒲生氏鄉硬著頭皮接了差事,心中也在琢磨該如何是好。
義銀在主座上默默打量眾姬,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沮喪有人躊躇滿誌。
這就是權力令人著迷的地方,它能使人幸福,也能使人痛苦,更讓人欲罷不能。
沒什麼是比支配彆人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更可怕的力量。
為了得到這種一言九鼎的力量,無數人拋頭顱灑熱血,更多人做下過令自己都不堪回首的齷蹉之舉。
權力雖好,但人人都要啊。
義銀始終清醒得認識到,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挨刀會流血,被砍會死去。
這世界上有太多的辦法讓一個人去死,人死了,一切就都沒了。
小心謹慎得使用權力,如同維護一個易碎的瓷器。這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權力,更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
擁有獨裁大權的封建君主,結局隻有死。要麼自然老死,要麼被人從高處狠狠推下來,粉身碎骨。
無一例外。
———
一夜很快過去。
隨著斯波義銀歸來,上杉武田兩家的川中島大戰落下帷幕。外部軍事壓力驟減,內部的利益衝突開始加劇。
特彆是上杉輝虎召集各方展開大評議,各家借著夜幕暗中串聯,又為這次評議會添加了不少變數。
上杉輝虎坐在本陣幕府的主位上,各家高階武家在下麵低聲議論。她閉目養神,不理不睬。
忽然,全場安靜下來。
斯波義銀從幕布外緩步進入幕府,兩側姬武士皆屏息正坐,伏地叩首不起。
“禦台所安好!”
義銀目不斜視,從中間通道一路走向上杉輝虎。
上杉輝虎朝他輕輕一笑,微微鞠躬,手臂引向另一邊,那是比她高出半截的座位。
義銀毫不猶豫走上前去,坐了下來。身後斯波眾進入自己的一席之地,伏地行禮。
待義銀在主位上坐穩,對次席的上杉輝虎微微回禮,然後朝下方說道。
“諸姬請起。”
評議眾武家這才一齊起身,回應道。
“謝禦台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