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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料到的一場意外,深刻改變了織田信長與淺井長政的關係走向。
淺井長政到底不是自小當慣人質的德川家康,她的高傲性子與狂妄的織田信長無法兼容。
上洛尚未成功,織田家與淺井家之間的陰霾,已露出一絲端倪。
而剛才抵達佐和山城的斯波義銀,也將迎來一位故人。
六角家的使節前來參見禦台所,來人竟然是蒲生氏鄉之母,蒲生賢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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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和山城,天守閣。
剛才洗去一路風塵的斯波義銀,坐在主位上,接受磯野員昌的拜禮。
“禦台所安好。”
義銀笑道。
“磯野大人,幾年不見,英姿不減當年呀。”
一身武勇的磯野員昌,是淺井家僅次於赤尾清綱的猛將,深受淺井長政信賴。她一直駐守在南北近江前沿的佐和山城,責任重大。
這次上洛之戰,各家軍勢集結佐和山城,更讓她忙得無處落腳。若非斯波義銀地位尊貴,她還真沒空來拜見,浪費時間。
此時,她笑著說道。
“禦台所才是風采依舊,更甚往昔。一彆數年,未想還能再有機會在您麾下效力,真是榮幸之至。”
磯野員昌說得客氣,仿佛當年就是義銀的部下一般。義銀也是笑笑,當不得真。
前後三年功夫,義銀的地位一飛衝天。回首往事,不單單是彆人驚訝,他自己也是感觸頗深。
如今遇見當年舊人,亦是心存追憶,不免有些感慨。
他說道。
“當年,你我並肩作戰,與六角家戰於野良田。
今時,我們又將與六角家開戰。世事如四季循環,重複不斷,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磯野員昌笑道。
“禦台所赫赫威名,天下側目。六角家螳臂當車,尚未開戰便嚇得兩股戰戰,惶惶不可終日。
三好上洛弑君,天理難容。禦台所持大義上洛,自有天命加持,所向披靡。”
義銀搖頭說道。
“你一員猛將,怎麼也學起拍馬p的本事了可彆荒廢了一身武藝。
這次上洛,我還等著你為我破陣殺敵呢。”
磯野員昌肅然道。
“上陣殺敵乃是我的本分,自當披甲持銳,為禦台所奉公而戰。
隻是之前的話並非妄言,句句發自肺腑,絕無誇大之意。
不但是六角家被您嚇破了膽子,京都的三好家也是寢食難安。有消息傳來,三好三人眾出使觀音寺城,正在六角義治那邊做客。
六角義治的使節已經到了佐和山城,一直在等您到來,想要覲見您。”
義銀聽聞三好三人眾在六角家受到款待,臉色沉了下來。
六角義治真是不識抬舉,她接待三好三人眾到底是什麼意思以為勾結了三好家,就能阻擋上洛大軍
要知道三好三人眾可是弑殺將軍的罪人,天下武家避之不及。六角義治不知避嫌,這是存心找死。
原本還留了一絲六角家識相的期望,義銀並不想對這南近江名門趕儘殺絕。
沒有了六角家,織田家的觸角會迅速深入近幾,抵達南近江之地。這對義銀來說,並不利。
最好的結果是六角義治配合上洛,義銀會幫她一把,不讓織田淺井兩家逼人太甚。
即便少不了削減領地,傷筋動骨,但至少可以保住部分家業。
可六角義治自己選了一條死路,就怨不得彆人送她上路。
義銀冷笑道。
“六角義治既然有心招待三好三人眾,那還派使節來做什麼她與弑君叛逆同流合汙,河內源氏嫡流自會找她討個公道。
把她的使節驅逐出境,等大軍上洛,我自會去觀音寺城找她談個清楚!”
磯野員昌鞠躬說道。
“禦台所息怒,我原本也是如此想法。但這使節說,她與您有舊。
這次前來,一為公,一為私。即便公務無功而返,也有自己的私事希望得到禦台所接見。”
義銀皺眉問道。
“來人是誰”
“蒲生賢秀。”
義銀下意識看了眼門外,似乎看見忠於職守,護衛在門口的蒲生氏鄉。
“是她啊。。”
見斯波義銀若有所思,磯野員昌鞠躬說道。
“因為她說與您有私交,我這才沒有將她趕走,想等您到了,再做處置。
您看,此人是否還要驅逐”
義銀搖搖頭,說道。
“不必,此人的確與我有舊。門外我的同心眾筆頭蒲生氏鄉,便是她的女兒。”
磯野員昌意外掃了眼拉門,隱約看見蒲生氏鄉的身姿倒影在紙門上,點了點頭,心想。
這蒲生賢秀倒是個四麵下注,八麵玲瓏的厲害人物。她人在六角家,女兒放在禦台所這裡,連襟姐妹在北伊勢替織田信長乾活。
這腳踏三船的本事,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值得學習。
百年亂世,武家的忠義觀念越發淡薄,堅持義理的姬武士越來越少。
磯野家原本是京極家臣,而後轉投淺井家。哪天淺井家不行了,磯野員昌也會嘗試再換東家。
她這想法,倒是和藤堂高虎又異曲同工之妙。隻是蒲生賢秀知道了,必然苦笑無語,她是想儘忠而不得,跟了個糊塗主君。
義銀並不知道,磯野員昌心中是如何揣摩蒲生賢秀的。他對外間招呼一聲,蒲生氏鄉打開拉門鞠躬行禮。
“磯野大人,勞煩你將人帶進來吧。”
“嗨!”
“蒲生姬,你母親來看你了,你先進來坐吧。
你們母女兩年不見,該讓她好好看看,你已經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姬武士。”
蒲生氏鄉先是一愣,之後難掩喜色。
這些天,她也是暗中擔憂,上洛之戰會不會傷及蒲生家如今能見上母親一麵,再好不過。
在蒲生氏鄉心中,斯波義銀是自己戰無不勝的主君,六角家若要抗拒天兵,必然沒有好下場。
她暗下決心,一定要借著這次機會,勸誡母親以家業為重,棄暗投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