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清海曾經是堺港關所的主官,高田陽乃當初開創北陸道商路的時候,還在她那裡點頭哈腰走過門路,送過股份。
她是一天天看著北陸道商路從無到有,越來越興旺。
雖然不曾行商,但作為負責征稅的管理者,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比真田家這群山民強太多了。
真田信繁即便有海野利一這位自學成才的軍師,可武家奉行管理家業的本事,不是書本上可以學到的,是要經過大量日常雜務鍛煉。
要不是有三好姐妹這種曾經輝煌過的大名家臣來投,榨乾海野利一,她也搞不好四五萬石的領地。這無關智商,隻是缺乏行政經驗。
三好清海微微鞠躬接受真田信繁的讚許,繼續說道。
“主君謬讚,我隻是略有了解。
山中生活困苦,可以鼓勵山民在閒時入鬆林采摘鬆茸,由真田家統一收購。
新鮮鬆茸容易**,收購價不會太高,家中奉行組織人手製成乾貨,再銷往直江津,敦賀港,乃至京都,可謂一本萬利。
另外,吾妻川盆地氣候宜人,四周高山阻礙寒風進入,氣候潮濕溫暖。
我見當地長有野生木棉樹,可派人圈養栽培,獲取木棉織造棉布,以增加家中收入。”
真田信繁驚奇道。
“棉布那不是要從天朝運來的貴物嗎我們自己也能織造”
日本種麻織麻曆史長遠,棉花卻一直沒有利用起來,原因有二。
其一,木棉樹喜暖,多在熱帶溫帶,島國地理位置偏北,樹種劣化嚴重。早在唐朝時,木棉就傳入日本,隻是長期作為欣賞樹種用。
其二,種樹,取棉,織布這套技術在古代屬於高科技,島國沒有懂得這類技術的人才。
所以,島國內部的布匹主要以麻布為主,棉布和絲織一樣,屬於少數武家與宗教貴族的專屬品,棉布大多是天朝華亭來的鬆江棉布。
在古代,布匹是可以作為貨幣使用的,錢帛不分家。如果真田家能夠搞出棉布,就等於在家裡安了一台印鈔機。
連一向表情冷漠的海野利一也為之動容,鞠躬請教道。
“清海法師還懂得棉織之術”
三好清海搖頭道。
“我不懂,但據我所知,三河國一直在研究棉織,已然有了成果。
在我離開近幾之前,三河木棉已經銷往京都堺港,雖然質量遠不如天朝的鬆江棉布,但因為價格低廉許多,亦是供不應求。
我一路東來,唯有在上野國內看到不少野生的木棉樹,想來這裡的氣候環境適合木棉樹生長。
主君若是有心一試,可以派遣商賈忍眾前往三河國套取人才與技術。威逼利誘之下,總有人願意前來真田領,為真田家服務吧”
綿織的根本是木棉樹,這玩意兒在島國內部很難養活,生長範圍有限。三好清海其實也很驚奇,吾妻川盆地竟然有這玩意兒。
既然有原材料,那缺的就隻是技術。那就簡單了,大不了偷嘛,搶嘛。錢帛動人心,為了自家的印鈔機,武家有啥事乾不出來呢。
真田信繁聽得雙目赤紅,一拍案牘喊道。
“佐助!就由你去一次三河國!不管是騙是搶,一定要搞到能生產三河棉布的人才回來!”
猿飛佐助莫名其妙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我”
真田信繁點頭道。
“對啊,反正霧隱才藏那邊你也回不去了,乾脆給你找點事做。”
“我特。。”
猿飛佐助雙眼一瞪,差點噴出臟話來。可想去三好清海剛才說的家中無規矩,又強行忍了下去。
霧隱才藏那事還不是你這混賬主君讓我背的鍋嗎,真是特麼的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她忍住了,一旁的由利鐮之助卻沒忍住,噗嗤一笑。三好伊三趕緊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警告著瞥了她一眼。
真田信摸摸腦袋,也覺得自己不太厚道,不好意思說道。
“你好好去做,回來之後我肯定虧待不了你。需要多少人手錢糧,儘管開口,家中會全力支持你的。”
猿飛佐助瞅了眼由利鐮之助,鞠躬說道。
“為主君奉公,是我的本分。
隻是此去事關重大,我需要一些特殊人才幫助,例如某個擅長坑蒙拐騙偷的前山賊。”
由利鐮之助聽得額角一抽,罵道。
“你特麼的說誰呢!”
“好!”
由利鐮之助話音未落,愕然看向主位上喊好的真田信繁。
真田信繁對由利鐮之助聳聳肩,說道。
“都是為了真田家的未來,所圖甚大,你忍一忍。”
然後真田信繁豎起大拇指,對猿飛佐助笑道。
“佐助加油,我看好你們哦。”
猿飛佐助與由利鐮之助對視一眼,同時哼了一聲,撇開視線。雙方心中都是一個想法,彆讓老娘逮著機會弄死你。
真田信繁也不管她們,拍拍手說道。
“我這幾天就會出發去禦館,參與大評議。
家中籌建諸法度之事,就托付給清海大師了。六娘,你跟著清海大師多學學。”
三好清海與海野利一一起鞠躬說道。
“臣下領命。”
真田信繁環視一圈,這些性情各異的姬武士團結在她麾下,是她的姐妹,親朋,戰友,是她為之驕傲的真田勇士們。
這一刻,她的心思不再浮躁,寧靜平和,仿佛所有的困難都不再是困難。
想起即將見到許久未見的斯波義銀,真田信繁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溫柔笑意。
好想你呀,我的男神。
———
真田信繁心心念念的斯波義銀,此時正在禦館賞櫻。
島國由南向北呈長條狀,櫻花也沿著氣候轉暖,一路向北綻放,近幾與關東之間能差上旬月。
隨著春寒漸去,天氣溫暖,禦館的大評議已經提上日程。
去年,義銀擔心被人搶了上洛之功,急於回歸近幾,並未參加大評議,今年他是必然要參加的。
禦館政廳,由斯波上杉雙方勢力共同組成的大評議,對內穩定人心,對外展現團結,是越後雙頭政治穩定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