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秀吉鞠躬說道。
“我為儘快趕回岐阜城,走了琵琶湖水路,從北近江上岸之後喬裝打扮,偷偷通過不破關,進入美濃國境內。
竹中姬在沿途發現了一些異樣,這才能給您帶來最新情報。”
織田信長點點頭,羽柴秀吉的確是連夜趕路,早上才到的岐阜城,正好趕上今天的軍議。
她指向竹中重治,問道。
“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竹中重治鞠躬說道。
“大殿,您知道我出身不破郡,熟悉西美濃之地的環境,這次回來的路線,就是我選的。
主上與我路過關原之時,正巧遇到有大軍過境關原,回返北近江之地。
當時我有些奇怪,大戰在即,淺井朝倉聯軍已經侵入美濃國境,占據主動,為何又要退回北近江
此事不合常理,我便留了一個心眼。折返關原,重回北近江境內探查。
淺井殿下為控製關原進入北近江的道路,沿途打造長比,苅安兩處城砦,以為前哨基地。
長比,苅安這兩處城砦就在關原西側,一北一南盤山而臥,正卡著進入北近江的通道。
兩砦的守軍,來自北近江鐮刃城,我恰巧熟悉守將,就冒險與其聯係,趁機套取情報。”
織田信長微微點頭。
竹中重治出身美濃國不破郡大族,不破郡就貼著北近江,雙方武家往來不少。
不破關分割廣義上的關東關西,北部是伊吹山脈,南部是鈴鹿山脈,兩山脈的交彙點,就是不破關這塊小平原。
鐮刃城位於鈴鹿山脈北部西側,距離分割南北近江的重鎮佐和山城不遠。
而竹中重治曾經擔當的菩提山城城主,此城在伊吹山脈最南端,位於關原出口的東側。
鐮刃城與菩提山城距離不算遠,竹中重治能與鐮刃城的有力武家相識,也是很正常的事。
織田信長問道。
“長比,苅安兩處城砦的守將是誰與你關係如何你從她們嘴裡套出了什麼情報”
竹中重治說道。
“防守兩處城砦的守將,是鐮刃城主堀秀村,以及堀家的首席家老樋口直房。
堀秀村繼位之時年紀幼小,是由家老樋口直房輔佐執政。我與樋口直房是老朋友,這才敢深入敵陣,打探消息。”
織田信長撇撇嘴,沒說什麼。
鐮刃城位於阪田郡,是淺井家新收服的北三郡之地,說起來還是織田信長幫忙鎮壓的成果。
樋口直房與竹中重治暗中聯係,可不是老朋友那麼簡單。
照羽柴秀吉剛才所言,淺井朝倉聯軍都撤了,就留下新三郡的人防守城砦,算什麼意思炮灰嗎
這年頭,誰能比誰傻堀秀村與樋口直房又不是淺井家嫡係,當然要自尋出路,不能把家底消耗在關口,替淺井家作了嫁衣。
織田信長問道。
“那個樋口直房,她怎麼說”
竹中重治沉聲道。
“朝倉軍擅自撤退,淺井長政不得已跟著撤走。”
織田信長停下腳步,直愣愣看向竹中重治。
“朝倉家來了多少人馬”
“隻有大野郡司朝倉景鏡,及其麾下的大野眾。”
織田信長目中閃爍精光,追問道。
“就這點人一乘穀奉行眾呢朝倉那些個分家呢真柄家那些地方有力武家呢”
竹中重治斬釘截鐵道。
“都沒有來!”
織田信長搓著手,哈哈大笑起來。
“淺井長政,你看你選的什麼盟友,真是愚蠢呀。你為了這種蠢貨背叛我,更是愚蠢至極!”
敦賀眾不來,織田信長可以理解。
敦賀郡司朝倉景紀與朝倉家督義景早就是麵和心不和,連包庇羽柴秀吉這等事,朝倉景紀也是說乾就乾。
朝倉義景一直忍著不動手,那是顧忌朝倉景紀身後的斯波義銀。
可朝倉家又不是隻有一個敦賀郡,整個福井平原的實力,比起敦賀郡強大得多。
朝倉義景竟然隻派了大野眾過來參戰,難怪淺井朝倉兩家攻入美濃國的聯軍人數那麼少。
就在剛才,織田信長還在琢磨淺井長政的意圖,想不通她就派這點人來美濃,夠乾嘛呢
現在她是看明白了,原來是有豬隊友在扯淺井長政的後腿呢!
織田信長興奮得回到上座,盤坐著狠狠拍了幾下自己的膝蓋,才冷靜下來,繼續問道。
“即便隻來了大野眾,也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她們這才待多久,怎麼說撤就撤了”
竹中重治笑道。
“美濃國與越前國被山脈阻隔,大野眾的心思就不在這裡,歸鄉情切。她們肯來,隻是朝倉景鏡敷衍朝倉義景這個家督,沒什麼誠意。
趁大殿措手不及,突入美濃國打幾個順風仗,大野眾就撤走了。
朝倉景鏡也不傻,知道大殿必然要集結軍勢與淺井朝倉聯軍合戰,之後全是硬仗。
她怎麼願意消耗大野眾的實力,為淺井家打生打死呢”
織田信長冷笑道。
“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懂,朝倉家儘出些自私自利的蠢貨。”
竹中重治歎道。
“您說的對,可這天下武家,又有幾人能有您之目光悠長,遠見千裡呢。
朝倉義景自己都不肯來,難道真指望朝倉景鏡獨自拚命打贏了,地盤是北近江淺井家拿。打輸了,死的是朝倉家人馬。
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虧本的買賣誰會乾”
織田信長搖搖頭,說道。
“不說這些蠢貨了,那個樋口直房把淺井家的老底都抖摟出來了,是有所求吧”
竹中重治鞠躬道。
“大殿英明。
堀秀村,樋口直房不願與織田家為敵,這才全盤托出,懇請我轉達她們對您敬意。”
織田信長嘴角上揚,問道。
“她們想要棄暗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