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光秀搖搖頭,說道。
“你小看大穀吉繼了。
前田利益,大穀吉繼,藤堂高虎三人,是第一批向君上效忠的側進姬武士出身,地位超然,性格卻各不相同。
前田利益能文能武,又是君上收下的第一名家臣,其斯波家首席大將的地位穩固,無人可以動搖。
藤堂高虎心高氣傲,不忿母親之死,毅然脫離斯波家。可即便她如此不知輕重,君上也沒有和她計較,而是默許她的出走。
大穀吉繼心存忠義,知恩圖報,與君上脾性很契合,所以君上對她一直是另眼相看,十分信任。
我敢保證,大穀吉繼不會嫉妒嫉妒前田利益的軍功厚賞,反而會為前田利益的壯誌得酬感到高興。”
細川藤孝點點頭。
“如此看來,大穀吉繼是少見的忠義之人,可以托付背後的戰友。”
明智光秀不再與細川藤孝東拉西扯,徑直說道。
“前田利益與大穀吉繼的關係好壞,用不著我們兩個替她們操心。
我這次來,津多殿對你也有提醒。
堺港之地在我的努力下,津多殿是鬆**給了你,但高田陽乃控製的北陸道商路乾係太大。
你和高田陽乃最好能保持和睦,以三好織田為先例,拿著關所的好處就行,不要鬨出矛盾來。”
細川藤孝忍不住白了明智光秀一眼,說道。
“我不找高田陽乃的麻煩,她就能忍氣吞聲了
高田陽乃拿下三好康長,那是廢了多大的勁她就是希望通過三好康長掌握堺港關所,進一步控製整個堺港。
三好義繼作為三好家督,下令置換領地,三好康長於情於理都無法繼續留在堺港,隻能把堺港關所讓給我。
你是橫插一杠把我塞了進去,讓高田陽乃一番心血都做了白用功,她心裡能咽得下這口氣
是你先把我架在火上烤,這會兒還要告誡我彆去招惹高田陽乃這算人話嗎
高田陽乃不是善茬,你我都清楚。你與其限製我的手腳做事,不如先考慮考慮,我被高田陽乃整得丟了堺港關所之後該怎麼辦吧!”
明智光秀笑眯眯說道。
“以藤孝你的智慧,對付一個商賈之才的高田陽乃,當然是不在話下,我一點都不擔心。
好了,彆發牢騷了。
我明天就會出使若江城,與三好義繼交涉,你要做好準備,彆讓三淵藤英有機會反撲。”
細川藤孝見明智光秀轉移話題,無奈點點頭。堺港的事,看來隻能靠自己與高田陽乃鬥智鬥勇。
她說道。
“你放心,三淵藤英翻不了天。
隻要若江城還在三好義繼手中,戰敗失地的責任就是橫在她與細川三淵兩家家臣團之間的死結,她無能的汙點怎麼都洗不乾淨。
兩位母親年事已高,我又有堺港關所的好處可以收買人心,細川三淵兩家逃不脫我的掌握。
…
不過話說回來,津多殿也是真舍得,一次送出三百多個斯波編製,實在太慷慨了。
特彆是給那些關東留學生的斯波編製,這份撫恤過於豐厚了。”
明智光秀笑道。
“藤孝可是嫉妒她們的恩賞
畢竟你也是及時發現戰局不利,殺入戰場的功臣,功勞不小。”
細川藤孝搖搖頭。
“我不是嫉妒,隻是感慨。有堺港關所之利,我已是心滿意足。
那些留學生的確不怕死,軍械簡陋至極,竟然敢與筱原長房的阿波眾精銳正麵對攻,還能以少勝多,打得阿波眾狼狽敗退。
這些小丫頭真是不容小覷,我對她們在戰場上的表現很服氣,不愧是自詡背負武家複興的少女娘。”
明智光秀搖頭道。
“一群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把武家複興當做了過家家的遊戲
這天下之事,哪有這麼簡單。
等她們再大一些,不知道還敢不敢有這麼大的心,以武家複興為己任,真是好大的口氣。”
細川藤孝笑道。
“光秀,你似乎有些看不上她們”
明智光秀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儘,緩緩說道。
“我今天見了她們為首的領袖,叫三上的那個,是個優秀的年輕姬武士。
但她的目光並不純粹,她的心中有雜質,也許她自己都沒有分清楚,什麼是理想,什麼是野心。
這世間存在多少誘惑,又有幾人可以放手一切,為理想而殉身。
她們啊,隻是太年輕,不知道世間萬物早已標明了價格,不知道理想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明智光秀的語氣有點飄忽,總覺得她另有他意,不知是在說誰,細川藤孝甚至無法開口接話。
見場麵冷了下來,明智光秀微微一笑,倒酒告罪道。
“是我喝醉,儘說些胡言亂語,讓藤孝見笑了。”
細川藤孝跟著說笑幾句,不以為然,場麵又熱了起來。
是呀,世間多俗人,又有幾人能夠堅持理想,不為誘惑所動呢
年輕人,就是經曆太少,才會顯得那麼狂妄。
———
河內國,明智光秀正在為久寶寺合戰之後的談判奔波。
同時在北大和的多聞山城,跟隨同心秘書處的新兵營中,明智光秀派遣去參加斯波遴選的本多正信已經走完程序,著手組建問注方。
問注方作為同心秘書處下屬的新部門,因為工作內容牽扯北陸道商路,受到了特彆重視。
以蒲生氏鄉為首的同心秘書處,當然不會把這麼重要的部門全丟給明智光秀的人一手包辦,也要派遣同心眾協助管理。
於是,本多正信需要在自己的臨時居所內,一一接見自己未來的部下,確定相互之間的工作關係。
此時,她正在招呼一名朝氣蓬勃的姬武士,此人腰杆始終挺得筆直,雙目中充滿了銳進的。
…
“在下半澤直義,拜見本多大人,請多多關照。”
本多正信微微鞠躬回禮,笑道。
“不敢,問注方草創之始,在許多事上,也要請半澤姬多多指教。”
半澤直義認真道。
“大人客氣,這是在下的職責,義不容辭。”
本多正信的眼睛微微一眯,這個叫做半澤直義的年輕姬武士,說話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
什麼叫做義不容辭,第一次見到未來的上司,說話就不能恭謹謙卑一點嗎
兩人才剛剛見麵,本多正信就隱隱有種感覺,當半澤直義這個人的上司,不會是件輕鬆愉快的事。
“半澤姬,你是通過上一屆斯波遴選進入同心眾的嗎這麼說起來,你也算是我在同心眾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