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家的目標是房總半島,上杉家的目標是下總下野,而關八州最東端的常陸國,卻是一塊暫時誰都不接壤的肥肉。
常陸國的強藩佐竹家,世襲常陸守護,是東方之眾的主要成員。
武田佐竹兩家,皆是源氏名門,源於一個祖先。佐竹家失德,武田家入繼常陸守護,名正言順。
武田信玄讓武田義信擔當名義上的總大將,自己為女兒的陣代,指揮作戰,打下的土地就是武田義信的軍功恩賞。
武田義信的身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是義銀的崽!
關八州武家再蠻橫再貪婪,誰敢隨便動義銀女兒的領地?
真把武田信玄惹急了,她隨時可以宣布皈依我佛,隱退出世,把家督之位交給武田義信。
在關八州之地,根本沒人敢惹義銀不開心,那裡的武家雖然莽,但更加傳統,更相信在鶴岡八幡宮展露神跡的義銀是武家守護神。
有這層關係護著武田義信,即便新打下的領地距離甲斐國遙遠,武田家大概率還是能穩穩吃下一大塊肉。
武田信玄真是一手好計算,前腳把岩村城丟給義銀,讓他去和織田信長掰扯,後腳就插足關八州之地,想從東方之眾那邊找補回來。
這天底下的便宜,真是全讓她武田信玄占儘了。義銀越想越氣,滿腦子都是草草草。
隻是高阪昌信已經不夠泄火了,下次見到武田信玄,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草不死她!
蒲生氏鄉問道。
“聖人,這事怎麼辦?”
義銀沒好氣的說道。
“能怎麼辦?難道讓武田義信和武田信玄斷絕母女關係?”
蒲生氏鄉沉思道。
“這也是個辦法。”
義銀瞪了她一眼。
“扯淡!”
武田信玄就是看透了義銀的心軟重情,才敢這樣玩。
斷絕母女關係,的確是可以斷了武田家利用武田義信搞小動作的心思,但義銀做得出來嗎?
他要是那麼強硬冷酷的男人,許多事倒好辦了,何至於處處被人拿捏?
姬武士們都知道他心軟,對自己的女人孩子下不了重手,所以才敢一個個跳出來踩他的底線。
義銀恨恨一咬牙,無奈道。
“算了,隨她去吧。”
蒲生氏鄉還想進言,義銀埋頭就走,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武田義信被義銀交給同心眾集團保護,蒲生氏鄉與井伊直政都把這孩子看成同心眾集團的後繼者,所以非常不喜歡武田信玄的行為。
如果武田義信的身份不夠純粹,與地方強藩藕斷絲連,那麼同心眾集團對她的接納就很尷尬。
蒲生氏鄉是真的希望武田義信與武田信玄斷絕母女關係,然後就可以安安心心培養武田義信當同心眾集團的繼承人。
隻可惜,身為父親的義銀,不願做出這種決定,蒲生氏鄉隻能感歎作罷。
———
伊賀國,上野城外。
秋收過半,鄉間都在忙碌,唯恐錯過節氣,讓一年的辛苦白費。
在此忙碌之時,伊賀前田家的兩位領袖人物卻在城外默默守候。
太陽又往西走了一刻,前田利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就被前田利久狠狠瞪了一眼。
“你給我站好了!”
前田利益歎道。
“母親大人,我們已經等了近一個時辰,前田利家那家夥怎麼還沒到啊。”
前田利久怒視女兒,罵道。
“她是你四嬸,你怎麼可以直呼其名?”
前田利益撇撇嘴,耷拉著腦袋,裝作沒聽到。
前田利久拿這個越來越頑劣的女兒是沒有辦法,苦口婆心說道。
“聖人這次召利家上洛,利家不走不破關的近路,卻特地繞道鈴鹿關,從伊賀國過境。
伱說,這是為什麼?”
前田利益無所謂道。
“我才懶得管她怎麼想呢,母親,戰後事務紛亂,我最近忙的要死,你自己來迎接前田利家就是了,乾嘛還要叫上我?”
前田利久忍不住罵道。
“你忙?我就不忙了?
你就知道圍著軍營那些事轉,領地的夏收秋收,冬耕春耕,水利修路,你管過哪件?
你要是嫌我老了沒用,嫌我麻煩多事,那我可以走,這個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去吧!”
見母親真的發怒,前田利益也是心裡發怵,趕緊討饒道。
“母親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敢嫌棄你呢,你才是伊賀前田家的主心骨,我敬你愛你還來不及呢。”
前田利久哼了一聲,她拿這個女兒是實在沒辦法,隻能歎道。
“我知道你為何看利家不順眼,無非是因為她與你爭奪入贅斯波家的資格。
可如今,聖人陣前宣誓,踏入神道,從此凡塵婚戀與聖人無關,你和利家之間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
一筆寫不出兩個前田,我們終究是一家人呀。
這次斯波織田之戰,你在餘吳湖苦鬥,利家也在郡上郡奮戰,都為聖人立下了汗馬功勞。
聖人召利家上洛,必然是談及戰後恩賞之事。
大家都是同族,又都在斯波家侍奉聖人,合則兩利,鬥則俱傷,為什麼不能多親近親近?
你身為近幾總大將,的確位高權重,但得罪的人也是不計其數。
你的脾氣又差,對領地內政也不上心,這伊賀前田家的未來,我怎麼能放心?
如今利家主動繞路過境,必然是想與你有所溝通,互為援手。
她的性子沉穩,智勇雙全,要是她肯與你結成攻守同盟,我就算現在死了,也能安心閉眼。
你莫要再耍脾氣,給我好好等著,她應該很快就到了。你要是再胡鬨,我真的會撒手離開,這伊賀前田家,你就自己管去吧!”
麵對母親的威脅,前田利益不爽得吧咂嘴,但也不敢再反駁,真的惹惱了母親,那就不好收場了。
兩人正說話間,遠處的官道上已然掀起陣陣風塵,一眾騎馬姬武士奔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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