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春耕時節,大地複蘇,各地農忙無暇,義銀卻要無奈在京都與不事生產的大尼姑們糾纏不清。
京都春季祈福的佛會,今年定在了興福寺,佛教各派盛情邀請聖人駕臨。
說起來,現在的東福寺也是痛並快樂著。
臨濟宗東福寺派本是無欲無爭,仗著地處京都核心區,把周遭地皮租出去當商鋪。
然後再接些香客,遊客的住宿生意,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
可就是那一年,義銀上洛住在東福寺,從此這裡便成了潛邸一般的聖地。
織田信長來了京都,都要指明住進東福寺,就住義銀曾經蝸居的那間禪房。
小日子過得好好的東福寺派,一下子被卷入了京都的佛教風雲,躲都躲不開。
織田信長與南蠻教走近,近畿佛教心亂如麻。
曾經阻擋南蠻教入侵的一向宗已經被織田家廢掉,佛教內部的二五仔日蓮宗,恨天台宗多過恨南蠻教。
織田信長一邊拉著南蠻教,一邊使喚日蓮宗,還不忘朝臨濟宗大德寺派拋媚眼,分化近畿佛教。
近畿佛教陷入外憂內患,為首的天台宗已經被燒了一次根本中堂,先代上人又死得不明不白。
延曆寺教團根本不敢和織田信長對抗,唯有死死拉住聖人這根救命稻草。
義銀收了天台宗的光明九德鎧,他的道基神格來自天台宗為首的佛教諸派,該給的麵子總得給。
再者,天海是他扶持上位的天台宗上人,在此動蕩之時,他必須有所表示,穩住自己在佛教諸派的基本盤。
借著聖人此次上洛的時機,京都的牛鬼蛇神似乎都冒了出來,鬨得義銀有些頭疼。
除了剛剛在高野山繼位真言宗上人的長覺沒有來摻和,天台宗,臨濟宗,日蓮宗,一向宗等等大小宗派都到東福寺露了個臉。
如果隻是宗派各門搭台唱戲,義銀還沒有那麼煩惱。
誰知道幕府武家也跟著來湊熱鬨,蜷川親世,畠山高政,還有京都的馬回眾,也舔著臉找上門來。
如今的京都幕府中樞,早就是一個空架子。曾經的幕府三大勢力,足利將軍家,幕臣,地方實力派都已被義銀收服。
足利義昭遠走西國,被丟下的足利馬回眾吃著斯波家的糧食,自然是聖人的走狗。
幕臣一派,政所執事伊勢家被織田信長屠滅,政所代官蜷川親世緊跟聖人,連繼承人蜷川親長都被送入同心眾侍奉聖駕。
地方實力派最強的細川藤孝和義銀滾了床單,畠山高政這個空有名頭的幕府管領彆無選擇,隻能唯義銀馬首是瞻。
曾經三足鼎立的足利幕府,已然淪為斯波家的一言堂,跑到毛利家的足利義昭,她的將軍威嚴已經沒人在意了。
其實在足利義輝被弑的時候,足利天下最後一絲元氣就耗儘了。
被斯波織田強行架起來的足利義昭,出身尷尬,行事孟浪,從未真正被天下武家公認為足利將軍。
武家的第二個政權已經走到了儘頭,總要有人繼承這份榮耀。
織田信長不論出身還是性格,都得不到幕府武家的真心認可,也隻有高貴的聖人才能繼承河內源氏嫡流的武家棟梁。
幕府武家日盼夜盼,總算盼到義銀改製斯波遴選,拿出一副天下之主的氣度,頓時喜出望外。
這些幕府名門打仗不咋地,但搞政治都是家學淵源,嗅覺敏銳。
義銀剛一撅屁股,她們就聞到了味道,趁著聖人上洛之際,雲集京都,想要擠進斯波遴選的改製。
細川藤孝最是不慌,和泉細川家已經得到了學區試點的保證,她是定定心心去丹後國教訓一色家,替斯波家開路山陰。
而蜷川親世,畠山高政,以及那些沒有門路的足利馬回眾到底是隔了一層關係,心急火燎想要在新生的武家政權中求得一個位置。
義銀一邊要在佛會中安撫大尼姑們的情緒,另一邊還要與幕府武家周旋,也是心累。
足利馬回眾的待遇同比斯波編製,但她們現在名義上還是屬於足利將軍家,嘴裡吃的斯波俸祿不保險,說斷就可以斷,沒有安全感。
想要長久吃下去,唯有得到斯波編製,才算是真正的鐵杆莊稼。
蜷川家,畠山家等幕府武家,跟著義銀前後打了三好織田,旗下姬武士拿了不少斯波義士頭銜。
斯波義士的福利等同於斯波編製,但外臣到底是外臣,有機會成為斯波家自己人,誰不想爭一爭?
彆說底下的武家心思活,蜷川親世,畠山高政本人也想進呀。
都知道足利天下已經完了,但繼承天下的斯波家,那也是河內源氏名門,足利家的嫡流一支,都是足利子孫嘛。
說起來,畠山家是親戚,蜷川家是世臣,總不能算外人。
隻要義銀肯點頭,她們回去就扒了足利皮,改穿斯波衣,願為新朝鞠躬儘瘁,死而後已,讓後代子孫再跟著斯波家享受幾百年富貴。
除了她們,幕府武家多是名門貴胄,算起血統人脈,幾乎家家都能和斯波家扯上關係。
俗話說,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鬨市無人問,就是這個道理。
當年斯波宗家敗落,舉目四望,一個肯幫忙的人都沒有,也就三淵晴員憨厚,主動搭了一把手。
現在,誰不羨慕三淵晴員目光獨具,一本萬利。
義銀捏著半個天下,眼看就要成就第三個武家政權。
足利幕府這些玩了兩百年幕府政治的人精,如果此時還不知道該怎麼做,這些年真是白混了。
義銀是真頭疼這些人,說起來都是親戚朋友。
他作為斯波宗家嫡子,複興家業的棟梁,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階級與血統,那是他的根基所在。
但如果全部接納進來,新政權的內部勢力平衡又很容易出問題。
例如畠山高政,她雖然才能平庸,但身份確實高貴,乃是畠山宗家家督,足利幕府管領。
想要收納她,義銀的新幕府應該給她一個什麼位置才好呢?太高了,功臣親信不滿。太低了,舊朝老臣心寒。
真特麼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