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義銀心裡各自打著什麼算盤,高田陽乃看到聖人點頭允許斯波土倉放寬信貸,亦是精神一振。
她鞠躬道。
“聖人英明,如此一來,我便有信心領導斯波聯儲好好做出一番事業來。”
義銀搖搖頭,說道。
“英明不英明都是無奈,我自己心裡有數,無非是權衡利弊罷了。
人生在世,人但凡想做些什麼事,都是有利有弊。
不做不錯,少做少錯,多做多錯,是至理名言呀。
既然你有心做事,我自然會支持你,但你心裡要明白。
一個人不可能把所有的好處都吃儘,你想要的越多,未來的麻煩就越大。”
高田陽乃恭謹鞠躬道。
“謹遵聖人教誨。”
義銀歎道。
“我說的不是斯波聯儲。
斯波土倉放寬信貸的事是我點的頭,我自然會擔著日後的麻煩。
我和你說的,是新神道教。”
彆看高田陽乃貴為斯波聯儲主席,所謂神裔集團推舉出來的經濟大佬,但她的權力其實遠不如當年在堺港當商奉行之時。
當年的高田陽乃可是商務一把抓,斯波家在近畿的所有商業行為都是圍繞她在做,不管是股票,地產,還是土倉,都是她的一言堂。
連斯波忠基金這麼重要的機構能否賺錢,石田三成這日子能否過下去,也要仰仗高田陽乃的鼻息。
可現在呢?
堺港商務被拆散,大藏長安取代高田陽乃管理斯波土倉,頭上是同心秘書處這惡婆婆盯著,身邊還有廉政眾查廉潔,問注方查賬目。
大藏長安戰戰兢兢,規規矩矩,她哪還有當年高田陽乃的半點威風?
可以說,沒有義銀點頭,高田陽乃這個斯波聯儲主席乾不成任何事,斯波土倉也不敢配合。
義銀雖說不管斯波聯儲聯席會議,但聯儲任何決議都繞不開他。
沒有聖人允許,五大奉行隻會打哈哈,把斯波聯儲決議當放屁。
這就如同威權轉型憲政一般,在義銀這個事實上一言九鼎的君主過世之前,他隻能製定共議原則,卻無法實行真正的憲政。
天下是他打下來的,他就算退了下來,維護共議製度,但所有人眼裡他還是那個一言九鼎的老大。
義銀安排的斯波聯儲,弱化斯波將軍,提倡合作共議的製度也隻有在他死後才能真正成型。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義銀擁有一言九鼎的權力,也必須承擔最大的責任,所以他說輪不到高田陽乃負責,這是一句大實話。
身後的汙水,罵名,隻能是那個最偉大的人來背,什麼四人五人的小團體,百年之後誰還在意。
但新神道教這個麻煩,卻是繞不開高田陽乃這個始作俑者。
義銀遲遲不能離京,就是壓著佛教與新神道教之間的矛盾,有他在伏見城一天,大家都不敢鬨事。
可反過來說,義銀不解決了兩教矛盾,他也不敢拍拍屁股回多聞山城。
宗教矛盾遠比世俗矛盾尖銳,因為這真的是零和博弈,你多吃一口,我就少吃一口,你活我就死。
既要佛教受損,又要佛教認栽,還要佛教繼續為自己歌功頌德,實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