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上紗榮在同心秘書處工作一年有餘,涉及核心圈,她很清楚三好清海在真田家的分量。
與原田宗時,長野業盛不同,三好清海是真田信繁的重要家臣,主管真田家經濟發展的大佬。
三好清海要是死在這裡,真田信繁一定會追查到底。
真田眾被稱為天下第一兵,戰績是敵我雙方屍山血海鋪出來的,真田信繁發飆,剛剛起步的學兵眾尚且稚嫩,是扛不住的。
鬆上紗榮與明裡由相視苦笑,今夜真是一波三折,最終卻還是不得善了。
在政治體係裡,最有衝勁的是年輕人,破壞力最強的也是年輕人,當年的藍衣眾發起自清運動,幾個領頭人最後落得個什麼下場?
今天,就是一個年輕人衝動起來引發的血案。
明裡由此刻已是悔青了腸子,她不但救不了自己,還連累了鬆上紗榮與鬆本香這兩屆學兵眾首席,學兵眾集團很可能因此一蹶不振。
鬆上紗榮與明裡由亦是低頭認命,她們已經沒心思再殺三好清海滅口了。
殺了原田宗時,三好清海爬了回來,就算鼓起勇氣再殺了三好清海,真田凜,上杉景虎爬回來怎麼辦?也殺了?
一步錯,步步錯,隻會是越陷越深,還是算了吧。
就在兩人放棄了希望的時候,鬆本香死死盯著三好清海的臉,忽然指住三好清海,尖叫道。
“是你!原來是你!”
三好清海這會兒還在震撼眼前的一幕,學兵眾的鬆上紗榮和她的學妹們,她們竟然殺了原田宗時,長野業盛。
即便老練通達如三好清海,也被年輕人的膽大妄為嚇了一跳,就在她思索對策的時候,鬆本香的這一聲尖叫,讓她的心越沉越深。
鬆上紗榮看向激動的鬆本香,明裡由與鬆本香關係更近,直接一把抓住鬆本香的手,低聲道。
“小聲點!怎麼回事!”
鬆本香的喉間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仿佛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怨毒。
“原來是你,三好政康,原來你還沒有死,你竟然還活著!”
三好清海雙手合十,頌出一聲佛號,她仔細辨認鬆本香的麵容,在這張陌生又年輕的臉上卻找不到任何線索,隻能問道。
“請問施主是?”
鬆本香雙目刺向三好清海,恨不能一刀刺死她。
“三好政康,你還記得鬆本麻裡嗎?”
三好清海嘴裡咀嚼著鬆本麻裡這個熟悉又遙遠的名字,看向鬆本香的目光也漸漸找到了曾經那人的輪廓,最後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原來是故人之女。”
鬆本香怨恨道。
“拜你所賜,我鬆本家上下百餘口皆已殞命,我僥幸逃脫卻隻能淪為浪人,家業淪落,令祖先蒙羞。
兩位學姐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這位清海大師到底是誰?
我來替你們正式介紹,她就是曾經叱吒西近畿,掌控堺港,領導攝津眾,上洛弑君,大逆不赦之惡徒,三好三人眾之一的三好政康!”
三好清海雙手合十誦經,毫無反駁之力。
曾經的過往在她腦海中瘋轉,那些刻意忘卻,卻始終無法釋懷的人與事再度湧上心頭。
而另一邊,鬆上紗榮與明裡由也是目瞪口呆。
“三好政康?”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兩人一起看向三好清海,隻見她低頭誦經懺悔,沒有半點反駁的意思,已經承認了鬆本香的指控。
鬆上紗榮的心剛才沉入深淵,這會兒又被拉飛升天,亦是呼吸不暢,真是山窮水儘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