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了沒幾步,山上跑下來一個人,安德烈醉眼惺忪的衝著那人直揮手。
“嘿,普萊斯,你這是知道我們要上山找你們喝酒去了麼?”
普萊斯幾步小跑過來,湊到安德烈的耳邊,剛想對他說點什麼,安德烈卻似乎很不滿意的推開了他,說“有什麼話就直接說,這裡都是自己的兄弟,程先生也不是外人……”
看到他這種狀態,程煜放心了不少,這說明安德烈真的是醉了,否則,他絕不會這麼堂而皇之的說要上山找值班的人喝酒,更加不會在對方明顯有私下彙報意圖的時候,讓對方公開說。
普萊斯有些無奈,隻得說道“比爾先生聽說你們在喝酒,有些不高興,他說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你們不應該喝的這麼多。”
安德烈一聽就火了,斜著眼睛,嘴裡像是含著一塊棉布似的說“他還真把自己當老板了?要知道,我們可不是他給錢請來的。平時讓著他,他還真以為我必須聽命於他?老子難得開心,喝點酒怎麼了?你去告訴他,老子今天還就要喝個酩酊大醉,現在就上山找我其他的兄弟們去喝。也不知道那些美國人看重他什麼,現在他自己也是個喪家之犬,跑來找我們撒氣?彆理他,我們走!”
身後,那些抱著酒箱的人,紛紛大笑,嘴裡各自說著鄙視勞倫斯的話。
看來,這也是積怨已久,作為相對獨立,但平時要以勞倫斯的意見為重的這些前雇傭兵,早就對勞倫斯不滿意了。隻不過看在美國人給他們錢的份上,壓抑著沒有提出來過。
現在喝的差不多了,加上又有程煜這個外人在,安德烈也好,他手下那些人也罷,都覺得被勞倫斯傷了麵子,才會有這樣明顯的反彈。
但是程煜看在眼裡,倒是略有些擔心,他不清楚安德烈和勞倫斯之間到底有什麼積怨,但由於他幾乎已經決定今晚動手,就不得不防著是這倆人聯手給他演戲。
不過,安德烈至少喝了一瓶多威士忌,那就是一斤半都不止的酒,酒量再好,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不管怎樣,程煜都已經留了個心眼,這種時候,是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的。
於是,程煜上前一步,拉住了安德烈,笑著說道“安德烈,我知道你是想好好招待我一下,但是既然比爾先生不高興了,要不我們今晚就這麼算了。我反正也不著急走,明天後天,我們還可以再喝。”
“怕什麼?”安德烈一瞪眼,“那個勞倫斯,整天在我們麵前擺出一副老大的譜兒,其實大家都一樣,都是拿著美國人的錢在這裡工作,我們倆各管一攤,他憑什麼對我這麼指手畫腳?”
“既然是在一起共事,沒必要搞出這樣不合的狀況來,這讓你們的老板知道,對你也不好。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我去看看比爾先生,跟他聊聊,如果沒什麼事兒了,我再去找你們。”
安德烈滿不在乎的說“回什麼回,這正喝的高興呢,程先生,你彆管他,我們繼續喝去。我山上的兄弟今晚一口酒都沒喝到,光是我們在這裡熱鬨,對他們太不公平了。走,我們繼續上山,我倒是要看看那個勞倫斯能把我怎麼樣?”
他越是如此,程煜就越是反而有些擔心,於是程煜按捺住心思說“要不你們先去,我還是去跟比爾先生談談,彆因為我的到來,惹得你們之間出現了矛盾。”
安德烈拉住程煜的胳膊,說“不行,程先生,你彆管那麼多,你隻管跟我們上山就行了。勞倫斯那邊,不用理。他再敢唧唧歪歪,老子一槍崩了他……”
這話就有點兒過分了,著實不像是演戲的樣子,畢竟勞倫斯也不可能對程煜有多麼深重的懷疑,頂多也就是安排一些小場麵試探一下。
安德烈現在是一副完全不把勞倫斯放在眼裡的架勢,甚至說要一槍崩了他,如果這還是演戲,那真是演技堪比影帝。
可保險起見,程煜還是堅持去小白房子那看看,畢竟辛迪已經徹底喝多了,這會兒除了傻笑,什麼都不知道。
於是,程煜道“要不這樣,辛迪小姐已經喝多了,我把她送回去,順便跟比爾先生談談。你們先上去,我很快就上去找你們。”
安德烈見程煜堅持,加上辛迪的確已經喝到令人發指的程度,他總算是點點頭,嘟囔著說“那你可得快點兒,把辛迪小姐送回去之後,就直接上山,至於那個勞倫斯,你甭搭理他,那個白癡,已經失去了他最大的用處,美國人雖然還沒下定決心,但是他要是再敢惹我,我真不在乎一槍崩了他,美國人也不會拿我怎麼樣。”
程煜聽罷心裡一驚,這是勞倫斯已經在美國人那邊失勢的意思?
安德烈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就表明美國人雖然還是幫助勞倫斯離開了智利,從阿根廷來到了馬島,但美國人對他已經有很大的不滿意了。
畢竟,美國那些人,並不是政客,他們雖然也可能幫勞倫斯搞定身份的事情,但那對於他們而言,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絕不會輕易那樣做。
而安德烈這幫人,在序列上是略低於勞倫斯的,但他們依舊是對美國人直接負責,所以,勞倫斯現在決定投靠英國人,就必然要麵對除掉安德烈等人,或者招攬安德烈等人的局麵。
毫無疑問,勞倫斯今晚的行為並不聰明,畢竟,安德烈是掌握槍杆子的,即便勞倫斯手下也有那麼一幫人,但無論是單兵實力還是整體作戰能力,都遠不如安德烈等人。
這種時刻,他需要做的,是儘可能對安德烈等人進行安撫,而不是嗬斥他們,更加不是擺出一副老板的姿態,居高臨下,這勢必會引起安德烈等人的強烈反彈。
不管真假,安德烈都算是幫程煜找到了他和勞倫斯之間的矛盾點,如果有需要的話,程煜也完全可以加以利用。
“放心吧……”程煜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走到辛迪身旁。
剛準備親自駕起辛迪,安德烈卻道“你們兩個,陪著程先生去把辛迪小姐送回去,然後,你們在那邊等著程先生,跟他一起上山,也省的他進不了那道門。”
說罷,他指了指兩名手下。
程煜衝安德烈笑了笑,背起雙手向上走去,心裡卻是微微一個咯噔。
之前安德烈一直都表現的十足的酒醉,可就是剛才那句話,卻表現出了幾分清醒的狀態。
不對啊,安德烈好像並沒有醉,那麼他是跟勞倫斯合夥演戲?
程煜思索著,安德烈手下的兩個人早就將辛迪架了起來,跟著他一起朝著小白房子走去。
走到院子裡,程煜扭頭看了一眼。
今晚的月光不那麼皎潔,似乎有些烏雲在遮擋,小島上顯得比較黑暗,隔了這麼遠的距離,程煜也無法看清楚安德烈的表現。
不過,心中存疑的程煜,總覺得安德烈的腳步不再像剛才那麼跌跌撞撞,而且,架住辛迪的這兩個人,程煜也接觸不少次了,這屬於安德烈手下比較受重視的人,應該是安德烈的心腹了。
並且,程煜想起,剛才和安德烈分開的時候,安德烈特意指向了這兩個人,而當時辛迪身邊其實有好幾個前雇傭兵,這兩個人反倒是距離辛迪有點遠的。
特意找了兩個距離有點遠的人來扶著辛迪,這似乎也意味著安德烈並沒有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酒醉。
這其中有貓膩……
但是,程煜也很奇怪,自己應該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差池,而且程煜的主要目標一直都是勞倫斯,對於安德烈這幫人,程煜秉持的觀點是如果可以不跟他們發生衝突,程煜也並不想如何,至少在程煜這裡,他們沒有必死的理由。
那麼安德烈為什麼要對自己做出這樣的舉動呢?
難不成真的是勞倫斯對自己有所懷疑,所以如此安排?
程煜覺得,自己必須更加小心。
走進了白房子,那兩個人將辛迪送進了他的房間,然後走出來,又裝作酒醉的模樣,對程煜說“程先生,我們就在院子裡等著您,您可要快點兒。”
程煜笑著點了點頭,徑直奔向會客室那邊。
走了兩步,程煜扭臉看了一眼那倆人,雖然這倆人這會兒又是步履蹣跚,可剛才他們扶著辛迪的時候,卻顯得腳步踏實,這就更讓程煜多了幾分戒心。
勞倫斯就坐在會客室裡,臉色很難看,見程煜進來,勞倫斯微微眯了眯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