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大銅退了房,倆人在餐廳吃了點小米粥,便開車上路。
這一次,當然不再是程煜開車,而是把導航設定為預訂的酒店之後,由周大銅開著車,朝著哈爾濱直接進發。
路上,周大銅突然問道“對了,程少,您到了哈爾濱,乾嘛還要用我的證件幫您開房?”
程煜早就知道周大銅終究會有此一問,便道“我不想留下過於明顯的在哈爾濱有過諸多停留的痕跡。”
“為啥啊?”
程煜偏過頭,看著車窗外談不上風景的風景,不發一言。
周大銅懂事的閉上了嘴,專心開車。
過了半天,程煜突然開口道“那個程翠華,其實是我的大姑。”
“哦。”
周大銅很隨意的答應一聲,但很快意識到不對“啊?大姑?親的?她是程董的姐姐還是妹妹?”
“她跟我父親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周大銅其實滿肚子疑問,但這畢竟是程煜家的私事,他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問的太明白。
除非是程煜自己說。
而程煜也的確說了。
“我爺爺呢,年輕的時候到東北來過,那會兒不是流行上山下鄉麼?
當然,我爺爺跑來的時候,這事兒還沒有大規模的開展,他屬於自己跑來的。
當時,他到的就是大紅溝子村。
嗯,那會兒,這裡還是個村子,不像你所看到的是個度假村。
他認識了程翠華的母親,但很快就遇到了知青返鄉這種事,於是他就回到了吳東。
當時,他並不知道程翠華的母親已經懷上了他的骨肉。
那個年代,哪怕是通信都有諸多不便,尤其是當時已經進入到一個特殊時期。
這一耽擱,就到了九十年代。
我大姑她母親生病了,他們到哈爾濱求醫之後,那邊的醫生說咱們吳東的軍區總院,有一位專家,對她母親的病有很深的研究。於是我大姑就帶著她母親來了吳東。
我大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回事,她母親也沒瞞著她。
所以,她當時按照我爺爺當年留下的街道名稱去打聽,沒想到還剛好遇到了一個和我爺爺認識的街道乾部。
於是,我爺爺也才知道,他在東北居然還有個女兒。
當時,我爺爺把家裡的老宅子給賣了,三十多萬,自己留了幾萬,把整數的三十萬都給了我大姑。
但因為那個年代賣房子以及湊錢等等都不容易,時間耽擱了不少。
因此等他把錢送到大紅溝子村的時候,我大姑的母親已經因病去世了。
原本我大姑不想要這些錢,但我爺爺當時是拎著一麻袋的現金去的,又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丟下錢就跑了,大姑和她丈夫,也就是勞大鵬的父親勞進步,才收下了那筆錢。
他們開了個食品加工廠,趕上改革開放以及國營企業改製的契機,賺了不少錢。
但我爺爺沒把這事兒告訴任何人,全都裝在自己的心裡。
但我爸是什麼人啊?
九年前,他自己查到了一些線索,來了趟大紅溝子村之後,才知道我大姑的存在,也才知道了當年我家的祖宅為什麼會被賣掉,以及錢去了哪裡。
那之後,他們和我爸算是逢年過節都會有些聯係,當然,也是瞞著我們全家的。
他們開度假村的事兒,是我爸給他們的出的主意,在這方麵,我父親肯定比他們看得準。
如果他們依舊守著食品加工廠,現在估計身家反而會縮水不少。
不過我卻並不知道,我父親居然還偷偷摸摸的把勞大鵬弄到了吳東上大學,甚至還在吳東,我們家自己開發並且做物業的小區裡,給他留了套房。
甚至於,勞大鵬的戶口,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通過我爺爺落在了吳東。
從這一點上來說,我父親還真是遺傳我爺爺的基因遺傳的很徹底,這倆人都那麼能瞞得住事。”
程煜絮絮叨叨的,說了老半天,周大銅一直也沒敢打斷他,直到他最後歎了口氣。
周大銅回味著這裡邊的諸多信息,說“所以,那個勞大鵬,其實也算的上是您的表哥?”
程煜點了點頭。
“那這小子也忒不是東西了,他受了您父親,也就是程董這麼大的恩惠,居然還會跟你那個表弟程傅沆瀣一氣對程董不利,這孫子……”
程煜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說“他到底怎麼想的,並不重要。
但現在,能證實這事兒並非是他一人所為,而跟程傅也有關係的人,隻有他。
所以,不管怎樣,我還都得保住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