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露出尋常孩子的那種純稚會心的笑容,向腳邊瞧了瞧,選中一根更細巧的枝杈,在房子邊和兩個人形邊,繼續畫。
確切地說,更像寫字,小小的。
鄭海珠湊得更近,待看清阿勇寫出的符號時,不由大吃一驚。
三個字符裡,竟有兩個,與她在詔獄關押馬千乘的牢房中看到的字符一樣!
鄭海珠略穩心神,伸手指著“南天門”邊的符號,試探地問道:“南?”
阿勇“嗯”一聲,又分彆指著大小人形邊的符號,幽聲道:“媽,鉤。”
鄭海珠抬頭望一眼菜地裡躬腰忙活的齊姓漢子,也順手撿了塊石頭,畫了一個全新的符號,示意阿勇來認。
阿勇細觀後,舉目將鄭海珠看了看,指指她頭上的紅珊瑚簪子道:“赤。”
鄭海珠覺得後背一陣古怪的涼麻之意,漫上脖頸。
她畫的就是馬祥麟給她的單眼金鋼鑿子上的字符,小馬將軍告訴她意為“紅色”,因為石砫土人,和苗部一樣,崇尚火。
所以,這娃娃,會說、會認石砫土話?
更令她震驚之下另有“得來全不費功夫”的興奮的,是明白了詔獄中四個字符中的三個。
我,南,紅……
然而,這是什麼意思呢?
南紅?
西南老家的瑪瑙?
這種具有現代人腦洞的猜測,很快被鄭海珠否定了。
劉時敏說過,所謂的“馬宣撫自裁獄中”,是一樁懸案,不少人認為他乃被害。
馬千乘若知即將遇害,或正處於瀕死之際,留痕於世的,不應是關於財寶的掛念,而應是仇家的線索。
鄭海珠回憶了第四個字符,一個“丁”字模樣的符號,畫給阿勇看。
奈何,這回阿勇懵懂地搖搖頭。
“鄭夫人……”
齊老哥抱著個竹筐走過來。
鄭海珠趕緊將石頭蓋在自己畫的兩個符號上,起身時,用鞋子推著石頭抹了抹。
齊虎走到近前,憨厚一笑,說道:“摘了些剛熟的瓜蔬,給夫人帶回去嘗個新鮮。道長今日臨走時,還吩咐我莫忘記。”
鄭海珠爽快接過,讚道:“長得真好。齊老哥聽口音,是南邊人?”
齊虎應道:“小的老家是漢中的,嶽家居於重慶府,故而小的口音也隨了婆娘的。”
正說著,花二回來了。
鄭海珠拍拍阿勇的肩膀,對齊虎道:“鞋襪儘管穿著,莫舍不得。過一陣,我再來看娃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