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英華世事含糊**件,人情遮蓋三兩分392章小幫手又投到碗裡來錢謙益說完,就像這個時代許多自信的不普通文士一樣,眼睛一眯,大約能顯得目光越發深邃。
再將雙唇抿了抿,嘴角抬起,下巴頦那把還沒發白的胡須,在春風裡微微飄動。
所有這些麵部裝修,仿佛都在比等待客戶驗收更急切似地,等待「晚輩久仰大名」、「先生大才冠絕江南」之類的驚喜回應。
這是錢謙益早已熟悉了的排麵兒。
他這樣的世家子弟,又是科場探花郎,雖然十年來賦閒在老家講學,但南直隸一帶,哪個不曉得他的分量?
要不是他在士林中頗有名聲,**星怎會想儘辦法說服葉閣老,在這位東林大才子惹上科場舞弊麻煩後,仍起複他來修撰《神宗實錄》?
然而,對麵的婦人,眼睛裡半點火花也見不著,那神態隻似在回憶什麼。
短暫的冷場過後,鄭海珠才開口:「原來是牧齋先生,聽黃老爺說過好幾次。」
錢謙益心下不悅:我的名氣,還要黃尊素的嘴來說嗎?你本就是從南直隸發跡的,會不曉得我?
這位鄭氏,果如**星所言,除了與黃尊素和盧象升交好外,對他們東林門下真正的大家與骨乾,連場麵上的恭維都懶得裝了。
「噢,黃尊素呐,」錢謙益勉強端出禮賢下士的風度,「他向老夫稟過夫人的情形。老夫聽後,覺得夫人很不容易,一個女子,竟能入文華殿進講。」
多麼熟悉的配方。
看似感慨,實則矮化。
鄭海珠淡淡笑笑:「確實,當初承蒙楊、左兩位老爺,還有孫翰林,多加照拂,晚輩才能成為皇子的師傅。」
「唔,如此,老夫倒要考考你,」錢謙益繼續往自己的配方裡加料,「你可知當今聖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在文華殿的舊事?」
「晚輩不知。」
「你並非久在宦場,不知道,也不奇怪。當年聖上剛過衝齡,入文華殿進學。有位講官,不懂規矩,拜完孔聖人後,站到了一對銅鶴後頭。這是大忌諱,好在聖上自幼宅心仁厚,示意侍從們將銅鶴悄悄挪動,令那位講官站在了鶴的前頭。這個故事,夫人今日聽後,應當說與太子和信王聽。」
鄭海珠點頭:「好,晚輩記下了。如今的文華殿裡,倒是未見到錢公說的那對銅鶴了。不過,晚輩身為師長,正可請大明的儲君與親王想一想,所謂‘仁",不是像酒樓招牌那樣掛在門楣上的,而應付諸言行。假鶴終究隻是一件禮器,虛名終究隻是一陣浮雲,善待活人,才是明君賢王風範,也是吾等讀書人孜孜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