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元青花?”
好在沈愈打小就在古玩行裡混,心中縱然是翻江倒海,臉上也不露半分,繼續沉著臉觀察。
“真的像是元青花啊?”沈愈在心裡又嘀咕了一句。
沈愈也隻能用像是來形容,因為他並沒有見過真正的元青花瓷瓶實物。
不要說他一個僅僅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是在古玩行裡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掌眼師傅也不一定見過真正的元青花。
這瓶子全稱應該叫做“元青花人物故事玉壺春瓶。”
說到人物故事,那瓶子的主角自然就是人。
整個瓶身人物共有三人。
一個虯髯大漢手執馬槊跨馬欲行,不遠處,又有一個布衣書生與一個宮裝女子正與其揮手送彆,除此之外還有棘叢樹木,山石林泉等作為點綴。
對於沈愈來說,古瓷上的女性人物,包括古畫上的,絕大部分與他的審美是不沾邊的。
讓一個看過精致妝容的現代人去看古代的柳葉彎眉,櫻桃小口,細長的眸子,確實是在難為人。
當然了這也是古人與現代人的審美以及追求的意境不同,古代重神而不重形,而現代人一切看顏值。
但這瓶子上描繪的男性人物確實不錯,尤其是那虯髯大漢充滿了英武之氣,而年輕書生也是劍眉星目風度翩翩的樣子,單從這二人看,瓷繪水平可稱超絕,起碼不像帝王名人那樣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總體來看,此玉壺春瓶的畫工可說精湛,疏密有致,主次分明,山石皴染酣暢淋漓,人物刻畫極具神韻,把送彆時的不舍,表現的淋漓儘致,
釉麵很自然,沒有任何火光,用手輕觸好似在把玩一塊美玉,這一點與沈愈見過的傳世明代官窯並無二致。
整件瓶子保存的也好,痕跡自然,沒有崩口衝線,也沒有冷紋,傷釉,
放下手中的高倍放大鏡,沈愈用強光手電照射釉麵,在光線下瓷瓶青花呈色極其濃豔,與沈愈在寶玉軒中曾經見過的一件永宣青花殘器可說不分伯仲。
再看內腹壁斑駁粗獷,可見一道道不規則的修坯痕跡。
“沒錯,製作工藝是典型的元青花,這瓶子又沾滿了泥土,難道是這群地老鼠剛從某個古墓裡倒騰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件瓶子非常有可能是真的,古人喜陪葬,華夏大地不知道有多少寶貝靜靜的躺在地下,出一件元代玉壺春瓶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沈愈的推測其實是有道理的,現在的元青花雖然很值錢,但在當時也不過是尋常富貴人家博古架上的一個擺設。
玉壺春瓶在古代深受人們的喜愛,如同家裡的三大件一般,不弄上一個,家裡就像是少點什麼。
而且不分地域,曆朝曆代官窯也好,民窯也罷都有燒製,所以元青花有玉壺春瓶也很正常,完全說的過去。
元青花名氣很大,爭議也大,在講究傳承有序的古玩界,元青花到底從元代何時開始燒製一直是個迷,甚至元青花到底存不存在都是兩說。
因為在趙茹珍的《古玩指南》與許之衡的《飲流齋說瓷》中對於元青花隻字未提,要知道這兩本書的作者都是民國時有名的收藏大家與鑒定大師。
這兩本書對現在古玩愛好者甚至是收藏家影響也很大,是很多人的古玩啟蒙書籍。
從這一點可以得出,一直到民國,古玩收藏界都沒有元青花這個概念,更沒有什麼元青花的傳世品,甚至清宮舊藏中也沒有元青花。
當時的收藏界認為永宣青花才是青花瓷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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